第123章 誰動了我的瓶子

“如今你身體大好,長皇子也需要你的照顧,你就到觀月殿去照顧長皇子吧。”他抬頭跟我說話,眼裏一片清冷,像是西北那夜的月光一樣,冷漠而又遙遠。

我無奈地應他:“謝皇上,臣妾遵旨。”

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不是寵這個寵那個嗎,怎麼現在有心思管到我頭上來了。

罷,也隻是把你當成皇上而已,你的話就是聖旨,不可違。

沒有什麼話可說,我不吭聲,他不出聲,靜得連根針都能聽得到。

我不想再回想以前怎麼樣,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混在一起隻會讓自已對他更加的迷惑,一個人,可以做到愛你的時候到極至,可以放手淡然得像是帶著恨。

無妨,我對你,也已經像是燃燒過後的木頭,已經淡了。

他似乎有些生氣,將茶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茶潑出了點點,慢慢地將那潔白的布給濡濕。

然後他站來,不悅地淡掃我一眼:“回宮”

我便到施禮送他出去,也不再為他的生氣而想什麼,抱了栩碰碰他的臉:“小家夥,現在你可好了,明兒個母妃就帶你一塊兒住。”

那計劃,想來得往後再往後了。

夏君棠應該在趕路回西北了吧,隻是,唉,想來你還得再等一些時候了。

我想,他不會介意,也不會抱怨我的。

觀月殿,還是那麼的華美,空房子還是一間又一間,那麼大得到處隻能看到自已孤單走動的影子。

欄的那邊,不再是清泠泠的湖水,而是厚厚的冰,積上了白雪。

京城不像江南那邊,天冷也是意思一下,京城就是京城,四季總是那麼的分明,春的柔媚可以很軟得如水,夏可以熱得著水,而冬,一樣會冰天雪地銀蛇揮舞。

有些讓我擔心的是,我根本見不到林洛水,而林洛水想必也接近不了我,這讓我敏銳的觸覺到,路遙可能是知道了,她是不是為我好,不想我冒險。

我又不能跟她直說了,我想冒這個險。

最怕,也就怕皇上是不是知道,才會忽然之間讓我回觀月殿的。

宮裏上下的人手,也少了很多,香膏之事緣由說殺了十多個人,我心裏很過意不去,但那事並不是小小的一個我能壓得下去的。

緣由說她有焚香燒紙,叫我不必愧疚。

我一手支著頭:“緣由你真的做得很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怎麼能不愧疚呢?”

“娘娘,別想那麼多了,這是命,一切都是上天已經注定了。”

那繡金線的紗,已經換成了粉色的,重重地用銀勾勾起,長長的流蘇直垂到長毛毯上去。

這像是在等著主人歸來一樣,那麼的安靜。

栩也還習慣他的房間,隻是四下瞄著,想找球球吧。

我卻也不知道它去哪裏了,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在這裏住了好幾天,看著這裏一點一點地鮮活起來,諾大的花瓶,已經插上了染上新寒之氣的花,我托著臉看外麵的銀白,隻覺得眼裏灼痛著。

揉了揉,眨眨看有些黑暗,眼睛萬不能再催殘了,若不然還沒有老,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在想,一個人最無助的時候,最需要別人幫助。一個人最寂寞的時候,愛情最能打動人心的,夏君棠幾次,都是出現在我無助且寂寞傷痛的時候,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雖然這樣,我會負了皇上,而且還會引來很多的禍。

有時候,人倔起來,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緣由又進來請示我:“娘娘,是否用晚膳。”

“今兒個不想吃。”真的一點也吃不下。

她輕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就下去。從窗戶看出去是黑幽幽的一片,那黑幽幽中,有亮點在晃動著,走得近了才能看到風雪中有好幾個燈籠薄弱地冒著光。

是往觀月殿而來的,直到白玉橋上,我才看清是他。

我別開頭不再去看,公公宏亮的聲音在叫:“皇上賀到。”

這一切,就是一個冰冷的模式。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到門口去迎接他,他輕應一聲就坐到正位上去。

然後公公就給他脫下大衣,再擦臉,淨手,給他上暖手爐。

桌上擺上了一樣樣的菜色,都是我平日裏愛吃的。

我竟然有些想笑,這樣冷淡的二個人可以這樣吃晚膳。

的確是吃了,我作聲他也不作聲,隻有咬嚼著食物的細微聲音,陳公公在一邊小心地給他布著菜,一邊用眼睛示意地讓我說話。

我卻默然地扒拉著飯,沒有什麼胃口吃就喝了一點湯。

緣由給我裝湯的時候,碰碰我的手,我瞧她一眼,什麼也不說,端起湯吹了吹就喝起來。

喝得有些急了,忍不住就咳了二聲。

他伸手過來給我拍拍背,似若輕鬆地說:“慢些,沒人跟你爭。”

“謝謝皇上,臣妾失禮了。”我也疏淡地應著。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們都下去吧。”

然後我還真站了起來,應了聲:“是。”

“知秋。”他拉長聲音在叫了,語氣裏滿是不高興。

他不是說你們,你們就包括我啊。可惜得很,我站著又垂下頭去看手指。

“知秋,別鬧了。”他疲累看著我:“一切冷淡到這裏為止,別再鬧了,你想要什麼?”

我張了張口,發現自已什麼也說不出來,心裏倏地越發的冷,是我在鬧嗎?我想要什麼?我都在問自已,而我自已給不了我答案。

他揉揉額:“朕倒以為你什麼也放下了,知秋,你想要什麼,朕過了年,便封你為妃,別再鬧騰了,朕心裏累得緊。”

我不說什麼,隻是淡淡地說:“皇上,知秋謝謝皇上的垂愛。”

我想我也要學得更聰明一些,不要他給什麼都拒絕,他會發現我心思越發的不在這裏了。

我們還是沒有話可說,究竟是走得遠了啊。

恰巧奶娘說栩醒了,我便有了借口溜走,等栩睡著的時候,也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我以為他走了,捶著肩頭走回寢室,卻看到他一身軟綢的衣服,正拿著本書在看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見我進來他放下了書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

見我還站在原地,他說:“過來。”

我怔然地不動,他卻站過來朝我走過來,我淡淡地說:“皇上,我到別處安睡就好。”

他卻一把揪住我的手,往他懷裏一帶,臉色陰沉得很:“你還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掙紮著:“你放開我。”

“你是朕的女人。”他冷哼,硬是抱起了我。

然後將我往床上一甩,身子壓了上來。

我不動了,我力氣不如他,可是我緊緊地咬著牙,別開臉不麵對他。

他的吻,一個個落在頰邊,我還是冷淡地不看。

“你是朕的女人,你給記住了。”他箍著我的下巴,要我麵對他。

我聽到自已無力地聲音在說:“皇上,請你放過我吧,請你廢了我吧,你不必再辛苦,不必再為我傷神,而我,也不會這麼累了。”

他卻笑,低低地笑帶著一些淩厲:“放過你?你說讓朕放過你,敢情這麼久以為,你是在忍受著朕了。”

他究竟怎麼了,以前的他,倒也不會說這些話。

不過是今晚的他,的確是能夠叫我灰心到極點的。

我什麼也不說,他的吻落下脖子,落下肩頭。

我努力地縮著自已的身體,閉緊自已的眼不讓淚流下來。

如果這樣讓我軟弱,這樣讓我哭,他還不值得。

但是,他卻是放開了我,而是抱緊我的腰,將我整個人抱在他的懷裏,整晚整晚,沒有碰我,也沒有說一句話。

如果不是腰間的力道那麼緊,一直一直不放鬆,我就不知道他一夜沒有睡。

第二天他上早朝,他鬆開了我的腰我才發現自已是活過來了。

我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出這宮裏去,我害怕他的到來。

也許是那一天晚上他也氣惱我抗拒他的求歡,他沒有再來,我暗裏鬆了一口氣,又等著林洛水來。

雪越下越大,我心事越來越重,看著飛雪飄飄就恨不得自已背上能插上翅膀好飛出這個沉悶無比的宮。

“娘娘,林禦醫求見。”

我心裏一喜,林洛水啊,你終於來了。

歡喜地說:“快些進來,緣由,你去準備一些茶點,沒事叫宮女不要來打憂。”

“是,娘娘。”緣由轉身就下去。

我叫了林洛水進內殿,他也不多言別的,看著我有些鬆了一口氣說:“幸好。”

“幸什麼好,一點也不好。”我抱怨地說。

他挑挑眉頭:“雲知秋,你真的要叫幸好,又搬回觀月殿了,不錯不錯啊。”

“是啊,你大婚了,氣色也不錯不錯啊。”真討厭的林洛水,他知道我並不想搬回來的,搬回這裏有什麼不錯的,就不知他暗裏鬆什麼氣。

他笑笑:“你這不願意吃虧的人,你也隻能這樣欺負我而已。來,伸手,我給你把脈。”

“把什麼脈啊,天天瞧,沒病都會給你們這些所謂的大夫瞧出病來。”我活了十多年了,還沒有今年看過的大夫多,還沒有今年吃的藥多。

他卻不應聲,還是給我把脈,好一會收回手說:“沒事。”

“當然沒事了。”我訕訕然,我會有什麼事啊。

眼珠子四下一轉,勾勾手指說:“給我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