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禦林軍守著的林府,一輛馬車過來我們正要上去,後麵卻聽到路遙在說:“知秋,我也回宮,一塊兒回吧。”
我坐上了路遙的馬車,看著路遙極不舒服地坐著,心裏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我真的是啊,自已緊張得個什麼呢?自已不說,那是沒有人知道的。
好好好,雲知秋,你不要杞人憂天了,沒有人會知道夏君棠回來的。
“最近真的是太冷了,窩在宮裏哪裏也不想去,倒是窩出病來了。”路遙輕揉著腦子:“才喝了幾杯酒,就覺得頭暈得緊。”
“要不讓宮女沏些濃茶給解解酒?”我輕聲地提儀,坐到她的身邊,給她揉揉腦子:“不舒服就不要喝酒了。”
她很舒服地靠在我的身上,閉著眼睛在輕輕地笑。
“不要喝茶。”她說:“就這樣一會回到宮裏就好了,你也不舒服是嗎?我也很不舒服,皇上一直在喝酒,明明是笑,心情卻是冷冷的。”
“嗬嗬。”我打著哈哈:“你也別逞強,不能喝就不要喝。”路遙也是富貴人家出身,酒之類的東西,家裏一定不會怎麼讓碰的。不過還能在乎皇上的心情,還能讓他影響到,想來也是一個小小的轉變了。
馬車行近宮裏,心裏有些緊張和喜意,我跟路遙說:“你不舒服,能不能讓栩到我那裏一晚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當然可以。”她笑:“就怕你照顧不來,我讓奶娘一並過去吧,解解你的饞,免得天天想著栩。這孩子也是挺聰明的,誰也不愛,就愛黏著你。我帶他這麼久,倒也是哄不了他的。”
“那是當然,他小小的時候,就一直在我那裏,我經常抱他,喂他吃東西的,人家說啊,經常在孩子的耳邊說話,他就會記住你的聲音。”
“是嗎?”她輕聲地問:“說得多了,孩子真的會記得?”
“嗬嗬,那當然了,他還在她娘肚子裏的時候,我就經常和林尚儀說話了,他穿的小鞋子,還有我做的呢。”想想還是有些驕傲的。
路遙好奇地問:“做小鞋子,難嗎?”
“有心就什麼也不難,嗬嗬,我先回去了,緣由,你就跟著皇後娘娘去朝鳳宮裏抱小皇子過來。”
“知秋,我讓人送你回去吧,要不然,你到那邊去坐坐,反正皇上尚未回來。”路遙從馬車裏探頭出來叫。
我邊退著走邊說:“不用了,我熟路的,而且有宮燈,有禦林軍巡邏,沒事兒的,我回去準備些小吃給小皇子。”
轉過身就往林子裏跑啊,唉,多想見你,夏君棠。我不走大道,不走偏遠的路,我想我知道哪一條是你走過的。
跑過滿是積雪的地方,那吱吱聲太響了,會把寧靜的宮給吵醒的。於是,我又放慢了腳步,拍拍胸口往後宮去。
有點遠,有點偏,有點無邊的黑暗,宮燈在後花園裏掛得極是少。呼出來的熱氣看起來白騰騰的,風一吹就散。
過了太液湖,過了那一片矮林子,到了白玉蘭的地方。
從黑暗的樹後橫伸出一隻手,將我用力地一拉,扯進了那黑暗之處。臉撞在結實的胸膛之上,我差點叫出來,卻聞到了那淡淡的香氣。
我知道,是他,夏君棠。
心跳得好快,我聽到他的,他必然也能聽到我的。
“知秋,我等了你很久。”他輕聲地說。
“我,我出宮了,我以為也能見到你。”可是竟然我們都錯過了。
他低低地笑,拉著我的手有些心疼地說:“你的手好冷。”
雙手將我一手合在手裏,然後輕輕的搓著,將我手指頭放在唇邊,用力嗬著氣再搓一會,然後將我的手放在他毛茸茸的護套裏,接著,他再換一個。
十指說不出的暖和,心也柔軟得和水一樣。
“手暖了。”我軟軟地說著,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像是嬌羞無比一樣。
昏黑的天空中,他的雙眼是那麼的灼亮,他將我一把抱緊,讓我埋身在他寬厚的懷裏:“知秋,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雙後抱著他的腰:“這樣真是危險。”
“就是止不住地想你,知秋。”他放開了我,然後從袖裏取出一樣東西吊在我的脖子上:“這是狼牙,聽說可以消災解厄,上次走得太匆匆倒是忘了給你,知秋啊知秋,怎麼辦,我想把天下最好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你,我想到還要等半個月,我有些等不及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焦心了,夏君棠,你的冷靜淡定去哪了?”
“該死的不見了。”他重重地歎息著。
我笑:“我想,我的也不見了,好吧,我們一起瘋狂一回,不過你先聽我說,你得先回西北去,你等我。”
“對,明兒個我就要回西北去了,走得久了隻怕事會暴露,所以今晚我想見到你。”他又抱緊我:“知秋,還有半個月,我在西北等著你來,這個三王爺做不做,對於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我想帶著你和我娘,走得越遠越好,或許我們可到狼騰去。”
“我也喜歡太妃,可是我不喜歡拙姑。”如果不是拙故騙我,我也不至於那麼相信夏君棠在西北受了傷。
“嗬嗬,沒有她,隻有我們三個。”他輕笑地說:“傻瓜,沒有別人。”雙手捧著我的臉,將我散落的發攏在耳邊,他低醇的聲音像是桂花酒一樣:“知秋,我想親親你。”
我臉騰地就燒了起來,可是我不敢看黑暗中他的眼睛,隻能閉著眼任由他的手捧著我的臉。
他的氣息,已經拂到了我的臉上我,溫溫熱熱那麼撓著人心。
近了,他卻在我的唇角,飛快地一沾即放開,將我抱得個死緊:“等到了西北,你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新娘,雲知秋,我發現你在我心裏很深,深到沒有誰可以替代。”
“不要說了,君棠。”我聽著這些,就夠了。
什麼也不說,緊緊地抱著一起,他的心跳,我的心跳,加起來就是滿天的風暴。
想著時間也不早,想著怕讓誰發現,我深吸一口他的氣息,從他的懷裏抬起頭:“君棠,你回去吧,明天一路順風。”
“好想現在就帶著你遠走高飛,這樣我才會對你放下心來。”他低語:“真想這樣就不放手。”
真的不冷靜了,可是我們之間,必須要有人冷靜。
他又放開我:“知秋,你該回去了,我也要出宮往西北走了,現在想得再多,不如在西北等你,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總是能過完那麼多天的。”
我心裏有著一些眷戀,也有著一些欣慰,他總是比我更冷靜,說放就能放得開。
是不能久待,一會緣由就會抱著皇子過來了,也許一會,皇上也就回來了。
我轉過身往桃心居裏走去,他低醇的聲音又在後麵說:“知秋,我在西北等你來。”
我笑,回頭看他一眼,用力用力地點頭。
他走偏遠的繞路,我往桃心居走,二個人相隔得越來越遠。
回到桃心居合上門,我捂著心口,跳得那麼急,可是心口又是那麼的甜蜜。
把燈點了起來,卻看到冷然的路遙坐在椅子上,我尖叫一聲,差點沒嚇得我癱軟在地上,捂著心頭猛拍:“嚇死我了,路遙,你怎麼在這裏,你倒也是不出聲。”
她還是一臉的冷肅,眼眉之處,那樣冰冷的威嚴與怨,是如此的陌生,讓我心裏有些懼怕,她是不是發現了我和夏君棠在宮裏私會。
可是這種懼怕還沒有生起,路遙就捂著嘴笑了出來:“哈哈,我就是故意嚇你的,果然給嚇著了,怎麼樣,我是讓人抄近路過來這裏的,想著回去無聊啊,想叫你你又跑得飛快,我就決心嚇你。”
真的是,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一點燈就忽然看到一個人冷然地坐著,那不嚇死人才怪。
“路遙。”我捶著胸口:“你真的嚇著我了。”
“嗬嗬,你還以為是鬼不成?”她捶著桌子笑,半點沒有剛才淩厲的神色。
我倒是不敢說皇後娘娘是鬼,但真是嚇得不輕。拖著虛軟的腳到一邊坐下,看著她笑得東歪西倒,一顆吊起的心又略略地放了下來,幸好我和夏君棠隻是說了一會兒話就告別了,若不然的話,唉,幸好幸好。
看她隻顧著笑沒有看我,我悄悄地將衣服外麵的狼牙藏進衣服裏,不管怎麼樣,還是小心一點。
“好了啦,別生氣了知秋妹妹,我不是覺得回到宮裏無聊嘛,頭又痛,我不想一個人在宮裏,就過來找你說說話兒。”她有些可憐兮兮:“你原諒我啦,不要生氣,下次再也不敢嚇你了。”
“再嚇我,就給你嚇死了。”差點沒尿褲子呢。
她直點頭:“好啦好啦。”
能說什麼嗎,真的剛才的一刹那,那個路遙那麼的陌生而又讓我覺得害怕,幸好啊,都是裝出來的。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心終於慢慢地靜下來。
和路遙聊了一會兒緣由和奶娘一起過來抱了栩過來。
他還沒有睡,可興奮著呢,小臉紅撲撲,雙眼睜得大大地在看東西。
我一抱他就竄動著身子一個勁地跳著,在厚厚的小襖下麵拍拍他的屁股:“楹兒真是不乖的小孩,現在還不睡,母妃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