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先說說要賭什麼先?”
他伸手一刮我的鼻子:“倒還是有幾分精明的,這樣就好,以後也不會擔心誰把你拐走了。”
我淡淡一笑:“那當然了。”
“先去洗把臉,換件衣服我們去見母妃。”
那啥,他是不是說錯了,是見他母妃,不是我們的母妃。
唉,還是不要說破為好,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匆匆地跟著丫頭去梳洗一番就坐上了馬車入宮裏。
時間尚早,淡淡的金黃照得宮裏像是畫一樣好看,陣陣的花香隨風撲鼻而來。
“你在府裏跟我說的打賭之事,是不是跟去西北有關?”我還是問了出來,不問出來憋在心裏好難受。
他讚賞地笑:“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說完呢?我想知道你要賭什麼?”
正是上台階的時候,他拉住我的手:“慢些走。”等到上了台階,眼前是一片湖光瀲灩的湖,光線也亮了幾分。
我沒有心思看這些,隻是想聽他說賭什麼?
他笑笑:“我一個人去西北,我母妃不放心,我也覺得有些不能舍下,那裏太寂寞了。”
我一笑,這次輪到我不答話了。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他是想要我跟他去西北吧。賭不賭,就拿他的人品和我的看人眼光來賭,這的確會是人生的一場豪賭啊。
“知秋。”他有些著急地叫著。
“我不懂啊!”我裝傻地眨著眼睛。
他沒好氣地一笑,繼而也是長歎一氣說:“那倒也是,我們相識才多久,我隻是不想放過。”
自然,才認識多久啊,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願意和他去西北,那不是顯得我太沒有女子的矜持之心了。
“這般開心啊?”傲慢的聲音插了進來。
差點嚇了我一跳,原來湖上有人在釣魚,那人,那麼巧的就是皇上。
唉,也許,我們當時就該說出來的。
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又或許,那天晚上本來就不該進宮的。
夏君棠往我麵前一站,然後和我一起行禮。
他丟下釣魚的竹子走過來:“朕正想找你喝酒。”
“謝皇上垂愛,那知秋,你過去母妃哪裏?”
“嗯。”我輕應一聲,能不和那家夥相處,還是不要和那家夥相處。
“哦,倒是忘了,今日是敬王爺的生辰了。”他頭一仰,高傲地說:“楊公公,賜宴到意太妃宮裏。”
“是,皇上。”公公悄然地退下。
哪有知道人家母妃過生辰,卻要拉著人家去喝酒的。
他是皇上,就可以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了嗎?
我拉著夏君棠的手,有些固執地看著皇上。
他眼波一低,看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淡道:“怎麼雲小姐不樂意麼?”
“豈會。”夏君棠回答的話,一手攏上我的肩頭,輕柔地說:“知秋先過去陪陪母妃,稍會,我再過去。”
“好。”心中對皇上越發的反感,但是我也知道夏君棠的無奈。
這些時候誰想陪著他去喝酒呢?母子間的感情,不是用什麼就可以補償的。
再呆下去,他隻會再說我什麼,我朝夏君棠一笑,輕聲地說:“別喝太多了。”
他估計不喜歡看到我,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徑自往湖的一邊去,夏君棠放鬆了一些低道:“知秋,母妃那邊不知能不能抽得時間去,就勞煩你了。”
我抬眸一笑:“又說勞煩,你母妃過生辰你怎麼不早說,我什麼都沒有準備,二手空空的,那你的禮物呢。”
他笑得很溫柔,低下頭來用著幽黑燦亮的眸子看著我。
看得我又臉紅心跳起來,結巴地說:“你…瞧…什麼?”
他伸手輕輕地一捏我的臉:“知秋你這笨蛋,我的禮物已經帶進來了,不就是你嗎?母妃看到你一定合不攏嘴的,皇上那邊應該也不會讓我陪很久,我會早些過來的,知秋,晚上我還有話跟你說。”
臉更紅了,我連頭也不敢再抬起來見他。
他有些愜意地笑:“我逗你了,真真假假你會知道的,要再說,你會找個地洞鑽的。”
原來我的羞怯倒讓他開懷了,我淡淡地一笑,跟著公公踩著一路的花香往意太妃的宮裏去。
還沒有到就看到拙姑在門口張望著,看到我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雲小姐終於來了,太妃娘娘可是盼了又盼啊,叫拙姑都在門口看了好幾次了,三爺呢?”
“拙姑姑好。”我禮貌地問個安,然後才輕笑地說:“剛才來的時候看到皇上,拉著他去喝酒了。”
她熱絡地拉著我的手進去,還安慰地說:“雲小姐來了太妃娘娘就高興了,這些天一直在念叨著你呢,太妃娘娘可恨不得馬上就能抱孫子。”
這露骨的話暗示得很明顯,我也沒有撇清什麼,她隻是在試探我罷了。
“可別嚇著知秋了。”軟柔的聲音帶著笑意,二個宮女扶著意太妃在門口。
我趕緊行禮:“知秋見過太妃娘娘。”
“不必多禮。”她微笑地拉過我的手,關切地打量著我:“知秋,腳可好了?”
“嗯,好多了,謝謝意太妃的關心。”真是暖透了心啊,這麼多人關心著我。
她輕輕地一歎氣:“知秋你這孩子,怎麼還這麼生份。”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示意她們退下去,才拉著我的手往正廳走去,邊走邊說:“這麼多年來,我日也盼,夜也盼,就盼著君棠能帶個女孩子來見我,做娘的什麼也不求啊,就想自已的孩子幸福。我也不忍多說他什麼,我知道他也不容易。”
我挽著她的手,輕聲地說:“君棠他也知道母妃的擔心,他都知道的,世上的娘都是最愛自已的孩子。”
她喜出望外地看著我,然後忍不住地笑:“你叫我什麼?知秋。”
“意太妃。”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她耳朵還是靈敏得很啊。
她笑著點點我的額:“知秋,你別欺我年老耳目不靈啊,明明聽到你叫我母妃的。”
我撒嬌地說:“不談這個了好不好,他都沒有告訴我是你的生辰,什麼都沒有準備?”真的不好意思,她對我這麼好,我是二手空空而來的。
她板起臉,可是笑意還是出賣了她的高興:“準備什麼啊,你來了,還有剛才的一聲母妃,就是最好的禮物。”
意太妃怎麼和夏君棠說的都是一樣啊,他們母子其實真的很知道對方想什麼,很了解對方的心思。
他慧劍斬情絲,知道再痛,也不能傷害自已最親的人。
意太妃忽然又輕歎一聲,低低地說:“知秋,你可知道棠兒的所有事?知秋啊,我一看你這孩子,清秀靈婉,我就打心裏喜歡,你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我很高興棠兒和你一起,可是我怕……。”
她真好,身為高高在上的太妃,不會瞧不起我,還知道要讓我心中沒有芥蒂。
我笑著點點頭:“我都知道的,他也在努力,他問我要不要賭人生,十月的西北之行啊!”
我笑得有些甜蜜,夏君棠說晚上有話跟我說,大概就是直接地問我要不要跟他去西北吧。
意太妃眉開眼笑:“那倒是好,是棠兒的福氣啊。”
“其實,是我的福氣,我是貧困之家,談不上相配二個字,但是在他身上,我發現他也沒有把這二字放在眼裏,我以為我一無所有了,但是沒有想到能遇上他,我能感覺到他對我是真的很用心的。”終有一天,他會用愛沐貴妃的那種深情來愛著我。
我知道,他也會努力的,他還是一個理智的人。
“知秋,你會跟棠兒去西北嗎?”她也一臉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嗬嗬,也許會,也許不會。”
“連母妃你也糊弄啊。”她鬆了一口氣,笑得極是輕鬆,像是放下了心頭的重擔一樣。
我笑笑,答案已經躍然於臉上,如果他真的認真問我,我也會認真的答他。
反正在這裏,我也算得上是一無所有了,何不如就賭一次。
人生很多選擇在於賭,我喜歡他,我願意賭。
“也許去了西北也好,棠兒在京城並不快樂。”
也許吧,在這裏夏君棠不得不聽霸道皇上的命令,而且還得隨傳隨到,到了西北,天高任鳥飛。
“看得出棠兒是對你認真的,知秋,棠兒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的,而且好喜歡意太妃啊,是一個很隨和又通情達理的人。
“真好。”她笑著:“這是我這麼多年來,收到最好的禮物啊,棠兒畢竟隻是一個王爺,沒權沒勢,我倒也是看開了,難得的是棠兒想得很開,從來不會在意太多的得失。”
“是啊,我也欣賞他的淡泊名利。”
“所以第一眼我就看得出,你們應該很談得來。今天的生辰啊,我太高興了。”
我們說說笑笑地走進去,甚是和樂。
一會兒拙姑又進來說:“太妃娘娘,皇上讓人賜了膳食過來,賀太妃的壽辰。”
她隻是淡淡地一笑,輕道:“皇上真是有心了。”
“時光真是過得快啊,我記得我還是剛生了棠兒,一轉眼的功夫,就都長大了,母妃倒是老了。”
這世上,最不能留住的,那就是時光了,當我還是個無憂無慮牙牙學語的小丫頭,時光一瞬間,就讓我長大了。
“可是太妃娘娘,還是這樣的美麗,看起來這樣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