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沒心情解釋,她一把拽著滿身是血的侍衛追問:“他……們在哪兒?”
她想到隆泰帝還在,“他”字一頓,加了個“們”。
侍衛老老實實回答:“豫王和醫聖全都送回了豫王府。”
“父皇,兒媳先告退了。”白芊芊麵上看似平靜,但是蒼白和顫抖的聲音泄露了她的驚慌。
隆泰帝也擔心自己的兒子:“朕也去。”
臨走他看向高大總管:“讓德妃也來吧。”
……
豫王府,離心苑。
白芊芊與隆泰帝一邁進正殿,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
侍女們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著血水。
等二人轉到內室,便看見了床上,被褪去外袍的司空淨塵,傷口雖然處理完了,但深淺新舊交錯的傷口遍布全身,竟沒有一處肌膚是完好的。
白芊芊見過太多病患、傷者,但是看見這一幕,心頭仍震撼得腳步凝滯了幾分。
廣安良見王妃來了,仿佛見到了主心骨:“王妃,您可算回來了!”
白芊芊手指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脈搏。
他的脈搏前所未有的弱,內息更是殘破暴、亂,顯然是內傷下強行催動了內力。
“……怎麼樣?”隆泰帝心頭一顫,銳利的眸子難掩擔憂。
宮裏那些熨帖的話,加劇了他眼前的震撼!
白芊芊臉上美眸凝重:“不太樂觀。”
她摸出了針灸包,一邊快速地針灸,一邊擔憂地詢問:“廣安良,我祖父如何了?”
廣安良臉色微變,自家王爺,為了完成對王妃的承諾,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王妃就沒有一點點的感動,不能先專心給王爺看病嗎?
最後,他還是攥緊雙拳克製著,語氣雖冷淡,但是態度恭敬:“沒我家王爺傷的重,醫聖短期內無性命之憂。”
白芊芊臉色依舊不好看,心底雖是急著去看祖父,但是隆泰帝還在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
“廣安良藥箱。”她的施針的手越來越快,甚至摸出了從未動過的金針。
雖然知道龍銀針,在這個時代是紮眼的存在,但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祖父如何了。
所以她必須速戰速決,不得不使出與龍銀針相輔相成的的鳳鳴針。
一刻鍾後,屋內傳來了熟悉,前所未有高亢的龍吟聲,遮掩了零散金振霞的鳳鳴。
司空淨塵在劇痛中,悠悠轉醒,瞧見了臉色異常蒼白的白芊芊。
他毫無血色的薄唇輕啟,嗓音暗啞:“本王無事。”
“好。”白芊芊美眸璀璨,就等他這一句。
司空淨塵薄唇,剛微抿出一個清淺的弧度。
白芊芊迫不及待地交代:“廣安良,留針兩刻鍾。”
話落,她淡漠地轉身:“父皇,兒媳先去看看祖父。”
司空淨塵剛抿出的弧度便是一僵,心頭頓時涼颼颼。
這個女人,對他還真是薄情得很!
廣安良看著自家王爺,嘴角湧出的血絲,驚呼出聲:“王爺!”
隆泰帝大步走到窗前,虎目緊緊地盯著床上虛弱至極的大兒子。
縱然帝王心堅硬如鐵,這個時候也狠狠地揪起,揚聲:“快!快去叫你們王妃回來。”
低沉虛弱的嗓音從薄唇飄出:“父……皇,不必了。”
那個女人記仇得很,若是不讓她去救治醫聖,定是會惹得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太麻煩了,所以隨她吧。
廣安良立即搬來凳子:“皇上,您坐。”
隆泰帝輕點下顎,在床邊坐下,伸手拉起司空淨塵的手,入手冰涼刺骨!
“這些年,苦了你了。”
司空淨塵眸底微詫,墨眸微亮:“是兒臣該做的。”
這還是父皇第一次關心他。
他忽然很好奇,那個女人,和父皇說什麼呢?
那個女人似乎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讓長輩對她寵愛有加。
……
白芊芊小跑到祖父所在的偏殿,到了門前,手微抖膽怯地僵在了空中。
吱呀——
榮華夫人忽然打開了房門,看見愣在門口的白芊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臉來?若不是你任性妄為,非要同翩翩搶,公爹便不會出意外!”
她說到氣頭,揚手便想甩白芊芊一耳光。
白芊芊不著痕跡地躲開,榮華夫人用力過猛,趔趄地跌出門外,摔了個四仰八叉。
院子裏,頓時傳來了下人們“噗嗤”的偷笑聲。
白芊芊居高臨下地,風輕雲淡地迎上她憤怒的眸子。
榮華夫人氣極:“反了你了!”
她在華容夫人撲過來的前一刻,“嘭!”地關上了房門。
啪!
榮華夫人的臉,和門撞個結結實實,鼻頭通紅發釵歪斜。
“噗嗤!”壓抑的笑聲此起彼伏。
白芊芊落下門閂,美眸微紅,疾步地走向了床邊。
床上的發須皆白的老者,終於與現代已故的爺爺漸漸重合。
雖然老人家閉著眼睛,但這仙風道骨,以及長長垂落的白眉,都讓她越發親切。
啪啪啪……
門外華容夫人暴躁地拍著門。
“快開門!”
“母親,消消氣,上次江老夫人她也是這樣一意孤行,真是九死一生,幸虧最後江老太太沒事,祖父福大命大,一定也會逢凶化吉的。”白翩翩似柔聲地勸著,言語間不著痕跡地挑撥著。
采菊在一旁一唱一和:“那次若不是你最後力挽狂瀾,還有這次疫情,分明是你發現的殘方,若不是她瞎貓碰上……”
榮華夫人頓足捶胸,悔不當初:“心術不正的東西,當初就不該讓公爹將這畜生接回來,擾得咱們家宅不寧!”
她一邊抱怨著,一邊心急如焚地拍著門:“快開門!”
雲家雖是清流世家,但是百年漸漸沒落,幸虧她嫁給了白芊芊的父親,成了醫聖的兒媳婦。
因著這層姻親,所以雲家的人脈漸漸打開。
醫聖若是在這個時候撒手人寰,那麼雲家一定會再次沒落得無人問津!
屋內白芊芊罔若未聞,凝眸給祖父診脈,不受屋外榮華夫人和白翩翩影響。
她眉頭越擰越緊,眸色也越來越嚴重,隨即臉色一陣慘白。
她從未見識過如此詭異的毒,診脈竟然全然診斷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