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墨辭淡淡一笑，似也有點不好意思，“我……”
話還沒說完，她就一把抱了上來。
心跳加速了些，墨辭略惶恐，輕伸出手將她摟住，心生歡喜。
嘴角，不由得便多了些許笑顏。
“璃兒，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我回家吧。”墨辭輕聲道，“我不想你一個人繼續漂泊在外了。”
一番話，說到了她的淚點上。
雖然這些年，她好像什麼也不需要，什麼也不在乎，沒心沒肺地獨來獨往。
但心底，終究還是渴求一個安身之處。
“好啊。”她答應了，“不過，我明天還有個單子，等我做完這最後一單，就再也不幹了，到時候再跟你回家，怎麼樣？”
墨辭的笑意，僵硬在了唇角。
深邃的眸子裏露出擔憂：“一定還要再去冒一次險嗎？”
“嗯……不危險，我跟姐妹都約好了，這最後一單是一定要去的。”月淺璃搖頭道，“我答應你，做完最後一單，就跟你走。”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嗯。”她伸出手，“拉鉤，一言為定就是。”
“好。”
做這最後一單之前，她本來想著，以後回歸安定的日子，就讓江湖上永遠流傳著她的傳說，這樣就夠了。
卻不曾想，她出事了。
正是那最後一次任務，她為了保護同伴被炸彈炸死，穿越去了東靈國。
然後……碰見了一隻小巴蛇。
穿越後，有關21世紀的記憶，都在她腦海中，但不知道為什麼，唯獨跟墨辭有關的那一段記憶，消失不見了。
月淺璃在21世紀死後，墨辭找了她許久，最後在荒地挖到了她的遺物，聽聞了她的死訊，一度萬念俱灰。
不到一個月就抑鬱而終，隨她去了。
既短暫，又悲愴。
回憶起了21世紀的記憶，月淺璃的魂魄，不知何時來到了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處處都是，呼吸機滴答作響，仿佛很快就要斷了。
病床上躺著他的心上人，手裏攥著年少時的信物，空虛的眼眸中滑落一滴熱淚。
口中，還在念著她的名字：“璃兒。”
快閉眼吧……
閉上眼，就能追上她了。
懸浮在空中的魂魄，也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看著呼吸機越開越慢，越來越平靜，她著急了：“不要，不要！”
她是魂魄狀態，所有人都看不見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回到了21世紀，還經曆了他們的曾經。
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她夫君不能死！
“墨辭，不要啊！”月淺璃快要失去理智了，虛空的靈力在掌心環繞著、攀升著。
今日哪怕是逆天改命，她也要將墨辭救回來！
刷——
正要動手，一隻大手從身後拉住她手腕：“娘子，住手。”
這溫柔的聲音，如天籟，格外耳熟。
是他的聲音嗎？
月淺璃悵然若失地回過頭來，墨辭就在她身後依舊紅衣如楓，三千墨發飛傾而下，明媚的眸子裏全滿是關心。
“璃兒……”
“九歌？”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九歌，是你嗎？你……”
墨辭心疼地撫過她臉頰，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嗯，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那……”月淺璃覺得不可置信，又低眸望了望病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
“這是你的夢。”墨辭柔聲解釋道，“也是你我曾所經曆。”
璃兒想起來了，他也記起來了。
這個與玄幻大陸截然不同的世界，似乎……也是他百世曆劫中的其中一世。
原來，他遇到過璃兒許多次，隻是最後都錯過罷了。
以後，他們再也不要錯過了。
“夢……”月淺璃恍惚回過神，這才清醒了一些，“九歌，你入我的夢了？”
“嗯。”他點點頭，“別難過，都結束了，我們回家。”
所有的苦難，都結束了。
此時此刻，“回家”二字對她來說，是最沉重最珍貴的話語了。
“好。”
月淺璃將他手握緊了些，最後再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閉上雙目。
結束了……
所有的苦難，都結束了。
身體越來越輕，魂魄開始歸位，那最後遊離於世間的第七魄，也一並歸位。
現在的她，大概是完整的她了吧。
良久，睜開眼，月淺璃已回到了鬼神寢殿，熟悉的陳設、熟悉的檀香，還有……熟悉的人。
墨辭也剛出她的夢，睜開眼，便見到了自己最想簡單的人。
他輕笑：“璃兒，你醒了？”
“九歌！”剛蘇醒，月淺璃就忍不住起身，一把抱住眼前人。
墨辭也順勢將她摟住，安慰道：“都是夢境，沒事了，沒事了。”
“九歌……”
月淺璃熱淚盈眶：“沒想到，我們每一世都有牽絆，興許……興許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
“嗯。”墨辭應道，“雖是回憶，但也是別離，不好的東西，就不要再回憶了。”
他們曾經離別了太多次，所以哪怕隻是個虛夢，隻是回憶往昔，也會讓她痛不欲生吧。
離別，當真是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還好，他們終於挺過來了。
“好。”
“娘子的眼睛都哭紅了，我都心疼了。”墨辭又給她擦了擦淚，“可別再難過了，笑一個給我看看，怎麼樣？”
“嗯……”月淺璃對他露出笑意。
“嗯，真乖。”
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月淺璃笑著，抬眸一吻主動吻上了他的冰唇。
“唔……”
甜甜軟軟，冰涼如水。
以後，他與璃兒的回憶，隻會有甜，再不會有苦痛和淚水。
永恒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