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誤會，所以我想知道，你之前究竟為何不碰我。”月淺璃又問了一遍，“如果，你對我有什麼意見的話，可以……”
“不。”墨辭打斷了她，“我怎麼會對娘子有意見呢？”
“隻是……許久未見娘子，有些惶恐罷了。”他垂下眸子，眼神有些躲閃。
月淺璃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她拉過墨辭的手：“在我麵前，你永遠也無需惶恐，就像我，也一樣。”
“嗯，娘子說得對。”他笑應道，“是我太矯情，讓娘子擔心了。”
“以後，我不希望你把任何事憋在心裏，這樣你也累，我猜來猜去的，也很難受。”月淺璃認真了幾分，“我還是希望，能與你坦誠相待。”
有關他的一切，她都無比在意。
“好……”墨辭點點頭，“若是這般，有件事我要告訴娘子。”
娘子說的對，他們是連理枝的夫妻，任何事情都該坦誠相待，然後一起去麵對。
他不該有所隱瞞，哪怕是一丁點，哪怕是所謂的“為了她好”。
“你說？”
墨辭鼓起勇氣：“其實，我……”
正打算如數坦白，這時，外麵來了個急匆匆的鬼使：“神上，冥後，不好了！”
“什麼事？”他眸色一冷。
“小殿下貪玩，誤入禁地獄井，到現在還沒上來，我們擔心……”
聽到這裏，兩人腦子裏已“嗡嗡作響”，二話不說，便直奔禁地而去了。
……
鬼神宮禁地。
獄井周遭，充斥著幽暗、詭譎的靈力波動，靠近一些，便能屠殺萬千鬼魂。
尋常鬼使，都是不敢靠近半步的。
“歡歡……”墨辭和月淺璃落地，他抬手將月淺璃攔在後麵，“獄井氣焰陰沉，與你靈力相衝，你在這等我，我救歡歡出來。”
“九歌，等等……”
月淺璃還沒能叫住他，人已經化作一道殘影，迅速跳下去了。
她衝上前去，趴在獄井上，俯視著深不見底、一片漆黑的獄井，心亂如麻，焦躁不安。
獄井周圍的靈力波動，哪怕是她一個神靈，都會感覺到威壓。
不行，她得下去看看！
月淺璃正打算追下去，這時，獄井迸裂出一道紫黑色的光芒。
砰——
她後退了半步，拂袖擋下硝煙塵埃。
再次睜開眼、恢複視線時，墨辭已從獄井中上來，懷裏抱著一隻完好無損的小團子。
隻是迷霧太大，他雙目輕闔著，撥開層層煙霧依舊看不太清。
“歡歡，歡歡！”月淺璃奔上去，一把將歡歡攬入懷裏，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連手掌，都在顫抖。
“娘親，沒事。”歡歡搖搖頭，“別擔心，我就是來這玩玩，不小心掉下去了，下麵好黑，又深，我才出不來了。”
“不過，歡歡知道你和爹爹會來救我的，所以不害怕，就乖乖在下麵等著，沒想到，爹爹就真的來救我了。”
聽她語氣輕鬆，又見她脈象平穩，月淺璃心裏的大石頭才落地。
沒事……
“沒事就好。”月淺璃鬆了口氣，“以後，不要一個人來這麼危險的地方玩了，就算要來，也叫娘親或者爹爹陪你，記住了嗎？”
這孩子，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還好，她沒事……
“嗯，知道了。”歡歡乖巧地點點頭，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一臉內疚：“娘親，我以後再也不頑皮了，你可不要生歡歡的氣啊。”
“我哪有工夫生氣？”月淺璃歎氣。
方才，她嚇都嚇死了，心裏的情緒隻剩下惶恐擔憂，哪裏還有什麼工夫生氣？
“嗯。”歡歡也抱了抱她，“娘親不生氣就好。”
“這裏風大，先回去吧。”適時，墨辭開口說話了。
“好。”
起身抬眸的瞬間，月淺璃的目光，落在他還未睜開的雙目上，見他眼尾微紅，頓生不安：“九歌，你怎麼了，眼睛受傷了嗎？”
“沒事。”
“讓我看看……”
“方才風沙太大，吹的，不礙事的。”墨辭柔聲安慰她道。
然而，摸上墨辭脈象的瞬間，月淺璃便看出了不對勁。
他的雙目……
大腦一片空白，她吩咐身後的白無常道：“小白，帶歡歡先去偏殿玩一會。”
“是。”
歡歡停在原地，卻不太願意走：“娘親，我……”
“在偏殿等我一會，娘親一會就過來。”月淺璃溫聲道。
“好吧。”
……
鬼神寢殿。
刷——
睜開眼，墨辭輕輕打斷了月淺璃的靈力：“好了，娘子，我已經沒事了。”
這丫頭，靈力是不要錢的嗎？
月淺璃收回靈力，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這下能看清了嗎？”
“當然？”
“真的假的？”她還半信半疑，伸出手在墨辭眼前晃了晃。
墨辭輕笑，反握住了她的小手。
月淺璃這才放心：“看來是看得見了。”
“都說了。”墨辭如實道，“隻有風沙太大時，我的雙目才會短暫失明，且片刻過後就會恢複正常，無傷大雅的。”
“娘子，不必為我提心吊膽。”
他說的很輕鬆，但月淺璃知道，這麼說隻是不想讓她擔心罷了。
眼眶忍不住酸澀了一下：“所以，萬古荒解除後，你一直都會這樣，對不對？”
“嗯。”
他低著頭，不好意思地應了一個字。
月淺璃心如針紮。
原來，帝君口中所說的後遺症，竟是他的雙目，隻要他雙目見了太大的風，就會……就會像今天這樣短暫失明。
為什麼是這樣？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方才打算告訴娘子，歡歡便闖禍了，隻好暫且作罷。”墨辭淡然道，“這會還沒來得及說，娘子就自己發現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甚至，那雙桃花眼還掛著清淺的笑意。
但在月淺璃聽來，卻萬般難過。
最後，還是留下了缺憾……
雖然他們終於度過萬難，得以歲月安好，最後，上天卻也不全然讓他好過。
罷了……
她一定會想辦法，彌補了這個遺憾。
她咬了咬下唇：“若是這般，我寧可是……”
“呸呸呸，那還是瞎吧。”墨辭連忙打斷。
畢竟，男人的尊嚴不能丟，要不然，才是真的生不如死了。
隻是落下一點小病根，他已經謝天謝地了。
月淺璃也否認道：“什麼瞎不瞎的？不準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一定會治好你這雙眼睛的。”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嗯。”墨辭眉眼含笑，“況且我也不是天天瞎，若是偶爾……娘子也可以做我的眼睛。”
“好。”
月淺璃俯身，輕靠在他膝間，淡淡的草木香掠過鼻尖，沁人心脾。
墨辭頷首，寵溺撫過她柔軟的發間。
其實，他剛剛說漏了一句。
以後，娘子不隻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