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點上燈火，月淺璃讓墨辭坐下，低著頭小心翼翼給他包紮傷口。
氣氛，凝固了好一會。
終於，還是她先開口問道：“剛剛，你跟帝君都說了些什麼？”
怎麼說著說著，還撕起衣服來了？
“咳咳，沒什麼，家長裏短的閑聊罷了。”墨辭回答道，“娘子，你可別誤會。”
“我還能誤會什麼？”月淺璃沒好氣道，“此次，帝君也算救了我們一命，待他曆劫後，我們也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畢竟，這與普通曆劫不同，乃九死一生！
“嗯，都挺娘子的。”墨辭彎唇淺淺一笑，接著又問她，“娘子，你昨日從神臨殿回來，沒受傷吧？”
“我沒事，倒是你……每次都讓我這麼擔心。”
“以後不會了。”
她正好包紮完，輕輕從後背抱住墨辭，往他身上靠了靠。
“娘子，你怎麼了？”
“沒怎麼。”她搖搖頭，“就是好久都沒好好抱抱你了，想抱你一會。”
“嗯……娘子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她輕笑出聲：“過幾日等你的傷痊愈了，我們就去一趟下神界，你看如何？”
神靈界一日，下界一年。
這樣算起來，她跟爹爹、跟娘親，跟雲荒他們好久都沒見了。
也不知，他們這些年過得如何了。
“不必過幾日了。”墨辭正色了些，“我們現在出發吧。”
“為何？”
“娘子可還記得，昨日你斬靈刀捅入神帝胸膛時，天地震蕩了一下？”他問。
“記得。”月淺璃恍然看了他一眼，“難道，我傷了神帝，也會引起三界動蕩，因而……下神界也會受牽連？”
“隻是有可能。”墨辭應道，“不過，沒聽帝君提起，應該無大礙，我們還是即刻去一趟，巡視一周，看看有沒有神使遺漏的地方，也正好可以去看看他們。”
他想，帝君昨日定已派神使去巡視各個下位麵了，他們此去，隻是查漏補缺。
“好。”月淺璃點點頭，“可你的傷……”
“我沒事了。”
沒事了……
通常他說沒事了，那就一定還有事。
“不行！”月淺璃按住他肩頭，一把將他按了回去，“我自己去一趟吧，你乖乖在家待著，就不要去涉險了。”
墨辭低聲笑道：“我身邊有個神靈，還能有什麼危險？”
危險見著他娘子繞著走還來不及呢。
月淺璃：“……”
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見她猶豫不決，墨辭索性自作主張了：“咳咳，娘子替我更衣吧。”
月淺璃：“……”
我還沒答應呢！
然而……過了一會，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替他更衣，他腰身很細，輕輕一懷便綽綽有餘，隨之，將腰帶輕係好。
旁側，垂落著白玉流蘇玉佩。
接著，她讓墨辭坐在銅鏡前，木梳輕梳過他長發，感歎道：“說起來，我已有五百多年沒為你束過發了。”
這五百多年，真漫長啊。
每個夜都那麼難熬。
好在她熬過來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感傷。
墨辭便故緩和氣氛道：“這麼說，娘子連我的頭發絲都無比想念呢？”
“嗬。”月淺璃被他的話逗笑了。
都五百多年過去了，他嘴上功夫還是如此了得，一點沒變呢。
戴好發冠，插上金玉簪，發冠上垂落的紅色發帶，與剩下的青絲披散、垂落而下，轉過身來，唇不染而朱，眉不畫而黛。
妖孽絕塵的矜貴氣質，渾然天成。
“好了。”月淺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夫君長得可真美，眉目間，極至風流韻致，不自藻飾，明明隻是式樣簡單的金玉冠，戴在他頭上，竟如一頂華麗的花冠。
且，半分不落於俗。
他的美，無需太多裝飾，桃花眼微微一彎，便是滿天星河。
月淺璃看著他，出神了好一會，墨辭唇角輕勾，含著淺笑，任由她注視著。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他才出言：“一會出去了，娘子可不能再這樣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了。”
略帶磁性的聲音，蘇蘇軟軟的。
“為何？”
“那麼多人看著呢，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月淺璃笑了。
開什麼玩笑，他會不好意思？
正欲接話，忽而……她聽見門外傳來些許動靜，心裏“咯噔”了一下。
墨辭也注意到了，抬眸，目光落在房門上，溫聲道：“歡歡，你進來。”
刷——
被發現了，歡歡這才打開房門，急忙為自己解釋道：“爹爹，娘親，我剛剛才來的……沒有要偷聽你們說話！”
“哦？”墨辭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剛剛都聽到了些什麼？”
順勢，在歡歡跟前蹲了下來。
“我、我什麼也沒聽到。”歡歡連連否認，抬起頭來，對上墨辭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接著道，“不過娘親說的沒錯，爹爹，你長得真好看。”
墨辭：“……”
月淺璃：“……”
這還叫什麼也沒聽到嗎？
這個小花癡！
墨辭眉目低斂，低低的淺笑聲裏滿是寵溺，問她道：“那你喜歡爹爹嗎？”
“當然喜歡了。”歡歡點點頭。
月淺璃無奈歎了一口氣，對墨辭投去一個歎息的眼神，仿佛在說：那是得虧你長得好看，要是長得不好看，這個小顏控從第一眼見到你起，就不認你了。
“爹爹，我是不是打擾到你跟娘親了啊？”歡歡轉入正題，“要是……”
“不，你來的正好。”墨辭拉住她的小手，“爹爹和娘親帶你回家，去看看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如何啊？”
回家……
這麼說，是可以回鬼醫府了？
歡歡頓時興奮：“好啊。”
她早就想回去了呢！
轉而又平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爹爹，你的傷還好吧？”
“昨日看你昏迷了那麼久，我好擔心啊，還以為你要……”
“咳咳，歡歡，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月淺璃打斷了她的話。
“哦。”歡歡閉上了嘴巴。
墨辭倒是不在意，答道：“我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
“嗯。”
說話間，墨辭一把將小團子抱起：“可以抱著我們家歡歡去買好吃的了。”
“那太好了……”
“嗯，走。”
父女二人歡天喜地，月淺璃也露出笑意，跟在後麵一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