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鬼神寢宮外，還沒進去，就見外麵跪著一排排鬼官。
紛紛痛哭流涕，磕頭求饒道：“神上，屬下知錯了，屬下真的知錯了，不要將屬下貶到下神界去，求你了……”
“神上，饒過我們吧！”
“神上，我們不想去下神界啊……”
“小夜，你去幫我們求求情吧，我們、我們真的不想去下神界啊！”
若去了下神界，想要再次翻身，還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呢。
小夜站在殿門前，冷眼望著他們：“神上才曆劫二十多載，你們就疏忽職守墮落成這樣，還是先去下神界磨練磨練再上來吧！”
“不要，不要……”
“我們不想去下神界，不想去啊！”
“不要……啊！”
刷——
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小夜拂袖一道勁力，落入了下神界。
淒慘的叫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原地也終於恢複了平靜。
這時，小夜才看到了月淺璃：“鬼後……”
“以後還是叫我月姑娘吧，省得……牽連你被墨辭責罰。”月淺璃糾正道。
“可是。”小夜不甘心，“在小夜心裏，早就認你這個鬼後了。”
“我知道，你有這份心意即可。”月淺璃淡淡一笑，問他，“剛剛那些鬼官……”
“方才，神上將鬼界上上下下整頓了一遭，將這些疏忽職守的鬼官，都貶去了下神界。”小夜解釋道，“他們啊，被貶的也不冤。”
神上曆劫百世，神靈界其實才過去二十多年。
但才過去二十多年，鬼神宮內部……卻都爛到了根裏。
神上能不動怒嗎？
“原來如此……”
“神上現在正在氣頭上，您要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小夜壓低了聲音，對她道，“就不要去找不痛快了。”
這個時候進去，就是撞槍口啊！
“沒事，我進去看看。”月淺璃記掛著他，也記掛月神殿的情況，還是進去了。
“鬼後……”小夜歎了口氣，隻好對著她的背影提醒道，“保護好自己啊。”
心裏暗暗為她默哀著。
月淺璃踏入內殿，殿內的鬼使都被遣出去了，氣壓低得可怕，讓人喘不過氣。
地上，杯盞瓷片碎裂了一地。
她俯身，將碎片一片片拾了起來。
聽見腳步聲，墨辭頭也沒抬一下，冷聲：“若是來給月神殿求情的，就滾……”
“傷到手沒？”誰知，她柔聲問了這麼一句。
墨辭這才抬眸，冷若冰霜的眸色掃過月淺璃，一言不發。
她吃錯藥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她竟然沒有為月神殿求情，一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他？
不……
那也定是虛情假意的關心！
盡管認定月淺璃並非真心，他心頭，還是莫名泛起些許波瀾。
月淺璃將碎片收拾幹淨，目光，冷不丁落在他滲血的手指上。
果然……還是這麼不小心。
接著，隻見月淺璃靠近過來，沒經過他的允許就將他的手拉了過去。
“你……”
指尖觸碰的瞬間，溫熱流入心底，這種感覺，熟悉而又親近。
腦海中，突然閃掠過零碎的記憶片段，也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氣息，同樣的溫存，以及……同樣的人。
然後，他看見一雙彎彎勾起的桃花眼，笑盈盈地喊著：“娘子。”
娘子……
不對！
墨辭驟然打斷自己的思緒。
再看月淺璃，那認真為自己塗止血散的模樣，側臉，竟與記憶深處，那道他魂牽夢縈、苦苦追尋的身影，全然重合。
一絲一毫也不差。
她，到底是誰？
不！
他怎麼能對一個女人動心？不可能的，哪怕是一點也不可能！
不能……
墨辭下意識想抽開手，卻被月淺璃抓得更緊了些：“別動。”
“你……”
“都流血了，我給你包紮一下。”女子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溫柔到了骨子裏。
是……她嗎？
腦海中，又回蕩起一道聲音，帶著笑意：“娘子，你對我真好。”
聲線是他自己的。
可又不完全是……
那道聲音，甜甜軟軟的，像是滿心都是愛意與滿足，那樣的人，一定是在寵愛與善意中長大的。
這怎麼可能會是他？
絕不可能！
“怎麼了？”見他臉色慘白，月淺璃關切道，“我弄疼你了嗎？”
“沒有……”
他看著月淺璃，故作冷漠道：“別以為你這般獻殷勤，本座就會大發慈悲，放了月神殿。”
月淺璃怔了怔。
轉而，邊繼續給他包紮傷口，邊平靜道：“我力量甚微，改變不了你的決定。”
“是嗎？”
“嗯。”
“你可別說，你大晚上跑來見本座，隻是為了來虛情假意關心本座一下。”打死他也不會信的。
但，這是事實。
月淺璃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如果我說我在擔心你，你信嗎？”
“你說呢？”
月淺璃：“……”
“擔心本座還沒死？”他問。
月淺璃明白，此時此刻，九歌心中隻剩下邪念，凡事都隻會惡意揣測。
倘若她開門見山地求情，隻會讓墨辭覺得她假情假意，便更不會高抬貴手了。
索性……她先不提月神殿的事，讓他心情好些了，讓他逐漸感知到，自己對他是善意的，那顆冰雪心才能慢慢融化。
邪念，是可以感化的。
況且九歌本性良善，她自然相信，哪怕是擁有第七魄的九歌，也絕不會作惡。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留在他身邊，陪著他，感化他，替他恢複三魂七魄。
“九歌。”月淺璃語氣認真，“你現在剛蘇醒，三魂七魄還未恢複，不宜消耗太多靈力和精力，會傷身體。”
“你……”墨辭微微一怔。
她這是在關心他？
興許是在他記憶中，從未體會過被人關心，被當做人的感覺，這突如其來的關切，竟讓他覺得不適應。
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甚至來不及思考，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總之，心亂如麻。
月淺璃接著道：“九歌，今夜這一戰，你的威名足以立在三界。”
“所以，你不必操之過急，不必急著去攻打剩下幾座神殿，給他們一些苟延殘喘的時間，你也可安心修養，等你三魂七魄恢複，實力恢複巔峰，還有誰敢不臣服於你？”
“九歌，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