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滅靈極其不情願地答應了。
要不是為了主人，他才不會跟這兩個普通火靈打交道。
但……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著。
他就暫且忍著吧。
忍忍就過去了。
於是，容離和滅靈相對盤坐而下，閉上眼睛，掌心對著掌心。
滅靈盯著雲荒，毫不客氣：“喂，你還沒說呢，要製造什麼幻夢？讓誰入她的夢呢？”
“墨辭。”
“墨、墨辭？”滅靈馬上變了臉，“你還嫌我家主人不夠難過，添油加醋不成？”
她本就對墨辭思念成疾，若見到了墨辭，豈不是更難受。
這什麼餿主意？
雲荒解釋道：“積鬱在心，終是結，倒不如敞開心扉，讓她豁然接受這一切，否則，隻會永遠治標不治本。”
若隻是轉移小淺璃的注意力，讓她將心思放在別處，或許一時能行。
可她心底的創傷，永遠無法磨滅。
“可是……”
“況且，如今能讓小淺璃乖乖聽話的，也隻有墨辭了。”雲荒正色。
滅靈沉吟片刻。
大概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反駁，對容離道：“來吧。”
那就試試看好了。
刷——
冰藍色的火光，如烈火外包裹著一層冰霜，靈力隨之翻湧。
逐漸在半空中，凝結出幻境來。
希望，可以幫到主人吧。
……
聽見風聲響起，月淺璃眉睫動了動。
耳邊，傳來一陣溫柔熟悉的男聲：“娘子，娘子……”
這是，他的聲音？
緩緩睜開雙目，映入眼簾的，是那雙清靈動人的桃花眼，微微彎著。
一如初見時那樣蠱人心魄。
是、是他？
月淺璃心裏“咯噔”了一下，錯愕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辭，是你嗎？”
“是我。”
他的聲音，空靈縹緲，卻一如既往地好聽，如春雨墜入她心間。
“真的是你……”月淺璃一把抱住他，小腦袋紮入他懷裏，“墨辭，真的是你！我沒在做夢，這不是夢，對不對？”
顫抖的小手抱得很緊，生怕自己一鬆手，又從夢中醒來了。
“嗯，不是夢。”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的。”
她又何嚐不是？
她也放不下他啊。
墨辭抱著她，懷裏沒有幾分溫度，柔聲道：“小璃兒，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道別？”
一聽見這兩個字，她慌了：“你要去什麼地方？”
墨辭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去一個，你以後也會去的地方。”
“可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娘子。”他看著月淺璃的眼眸，“但娘子信我，今日之別隻是暫別，日後，我們還會有重逢的一日。”
“所以，在重逢之前，娘子千萬保重，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九歌，你真的不會回來了嗎？”月淺璃緊緊抱著他，還不肯鬆開。
如果這隻是夢，如果可以，她寧可這樣一直沉睡著，再不醒來。
“我說過，我會等璃兒的。”墨辭摟著她道，“但璃兒在找到我之前，一定要好好的，我的璃兒……不能隻為我活著，更多的時候，你該為你自己活著。”
月淺璃搖了搖頭：“可我現在腦海中全是你，除了你，誰也裝不下了。”
她想，她已經近乎瘋魔了。
“娘子這樣，我會心疼的。”
“我……”
“你想讓我心疼嗎？”他問她。
月淺璃搖了搖頭，唇微微張著，千言萬語竟都說不出來了。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好好待自己，好好度過以後的日子。”墨辭握著她的小手，“嗯……我答應你，無論多久都會等你。”
“那、那倘若，我找不到你呢？”她的聲音，略帶哽咽。
“不會的……”
“嗯？”
“我不會讓璃兒找不到我的。”平靜，而又堅定。
月淺璃深吸了一口氣。
九歌不會騙她的。
說了不讓讓她找不到，就一定會等她的。
好……
那她，也不能再讓九歌憂心了。
“好。”月淺璃鼓起勇氣，答應了下來，“九歌，你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也答應你，見到你之前，不會輕言輕生！”
她還要留著這條命，把他們的孩子撫養長大，還要留著這條命，去見他。
“嗯，乖。”
墨辭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九歌……”
“答應我的話，你可一定要做到啊。”
“九歌，你先別走，等等我，九歌，九歌！”月淺璃起身，懷裏的人已化作一團虛影。
飛散，至上空。
“九歌，不要走！”
她朝著那光影消散的方向，拚命追去，卻怎樣都追不上。
眼睜睜看著那團光影，越來越淡。
直至消失，殆盡……
天色也昏暗下來了。
“九歌，不要走，不要走……”
“九歌，不要！”
下一秒，月淺璃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眼角還掛著一絲未幹的淚痕。
回到了房間之中……
熟悉的陳設，將她思緒拉了回來。
原來，又是夢啊。
見勢，容離和滅靈相對視一眼，驚詫嘀咕：“怎麼回事？”
他們的幻夢還沒凝完，主人她……怎麼好像剛從夢中驚醒？
算了，先不管了。
刷刷刷！
三道火靈化作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小淺璃，你醒了。”雲荒坐在了床邊，關切萬分，“你怎麼樣了？”
“雲荒……”
月淺璃揉了揉眉心，腦袋還有些疼：“雲荒，你知道嗎？剛剛，剛剛墨辭給我托夢了！”
“我……”
雲荒愣了愣。
他想，應該是容離和滅靈製造的幻夢吧。
於是問道：“是嗎，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他會一直等我，還說……還說要我好好活著，說終有一日，我會再見到他的。”月淺璃滿心歡喜。
“什麼？”
“雲荒，這個夢很真實，真實到觸手可及，你說，他會不會還活著？他會不會根本沒死？”月淺璃眸子裏充滿期盼。
雲荒心生疼惜。
小淺璃的夢境，是容離和滅靈製造出來的，故意說那些話，也是為了安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