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乾回過神來時,已被天火穿過胸膛,淩空倒飛了出去:“啊……”
他使出渾身解數,也毫無反抗之力,被淹沒在一浪高過一浪的火海之中。
喘不過氣。
五髒六腑,好似都被震碎了,胸口的血窟窿血流如注,止都止不住。
南宮乾被燒得渾身漆黑,那淩亂狼狽的樣子,哪裏還有往日那高高在上的風采?
他倉皇失措地從廢墟中爬出來,吐了口血,望著上空還在不斷爆裂的天火,緊攥著拳頭,氣急敗壞。
五千多年前,他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
卻沒想到,五千多年之後,他竟然……真的要死在這個丫頭手中!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區區一個小丫頭,怎能讓他認命?
仇恨、瘋狂的目光,驟然落在了不遠處的墨辭身上,恨意更深。
他既殺不了邪神,就殺了這個妖孽,殺了她最在乎的人,讓她痛不欲生!
想到這,南宮乾像是發了瘋般,趁著火浪還沒散去,突然飛身而起,使出渾身解數,一道掌風向墨辭麵門偷襲過去。
鬼神,你先死吧!
刷——
掌風劃破風浪,快如閃電。
聽見風聲,覺察到靈力波動,月淺璃回過頭,隻見那掌風已逼近墨辭麵門:“墨辭!”
不好!
那可是天神域強者的全力一擊,這樣毫無防備地落在他身上,他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月淺璃迅速化作一道殘影,盡管知道追不上,還是拚命向那道掌風追了過去:“墨辭,小心!”
快失去理智了。
聞聲,墨辭恍然睜開眼的瞬間,一道突然出現的白影恰好擋在他跟前。
“主人,小心!”
砰——
下一秒,南宮乾的掌風重重落在白影身上,化為真身的白澤吐了口血,倒在了墨辭跟前。
白澤……
墨辭瞳孔一縮,大腦一片空白,顫抖著手將白澤抱入懷裏:“白澤!”
怎麼是它……
怎麼會是白澤?
兩百多年前,他被南海處決了死刑,白澤也一並被扣押在了南海。
盡管他知道,有父親和娘親在,白澤在南海不會吃什麼苦頭。
但這些年,他還是始終心有愧疚。
他將自己的妖獸丟在一個陌生之地,兩百多年,這小家夥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隻是總盼著他來。
如今他來了,明明兩百多年未見,小家夥卻第一時間衝出來,拚死為他擋下致命一擊。
若非白澤出現,這會,元神破碎、魂飛魄散的人就是他了。
他有愧。
月淺璃落地,看著渾身是血的白澤,心尖也顫抖了一下:“白澤……”
她掌心的靈力落在白澤頭頂上,驟然一慌,宛如五雷轟頂。
心脈破碎……
它的心脈與元神,都已破碎了。
恐怕是無力回天,
“主人……”白澤奄奄一息地看著墨辭,“我等了你好久,一直都等著你來接我,雖然南海有吃有喝,我一開始也很開心,但後來發現,我還是……還是待在你身邊比較安心。”
“現在你終於來了,可惜,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聽著它虛弱的聲音,墨辭的淚珠就掉了下來,心痛道:“是我對不起你。”
這些年,白澤跟著他受委屈了。
他非但沒能給白澤一個好歸宿,還要讓它拚了性命,來保護自己。
他這個主人,實在不配。
白澤搖了搖頭:“以前我總貪生怕死,但其實在我心裏,主人的安危永遠排第一,我這條小命能換主人安然,值了。”
“主人,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它眼眶裏含著的熱淚,滿是不舍。
它別的什麼也不怕,唯獨隻怕,自己以後再也不能陪在主人身邊了。
墨辭指骨緊捏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不要……”
月淺璃佇立在他麵門,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些人是衝她而來的。
是她連累了南海,連累了白澤,還連累墨辭與他一同涉險。
她愧疚萬分。
倏地,白澤轉過頭,視線落在了月淺璃身上:“月淺璃……”
月淺璃眼角已通紅,看著它,示意它還有什麼遺言就一並說了吧。
“我主人他這個人,不太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太讓人省心。”白澤心裏還有著牽掛,“所以拜托,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我答應你。”月淺璃應聲。
就算白澤不說,她也會做到的。
白澤這才釋懷一笑:“拜托了。”
它撐著最後一絲氣力,靠近了她一些,伸出柔軟的小舌頭,舔了舔月淺璃的手背。
神獸肯主動跪下舔人手背,是為示好。
隨即,最後一顆淚珠滾落,白澤閉上雙目,化作一道道飛羽,片片從墨辭懷中消散。
飛於半空之中。
“白澤,白澤!”
墨辭一懷抱空,望著空中消散的飛羽,悵然若失,淚盈滿麵。
什麼都沒有了。
懷裏,還殘存著些許它的溫度。
很快便冷卻了下來。
變得冰涼。
心頭也瞬間覆上一層冰霜,似是在真真切切告訴他,白澤消失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淚水一顆顆滾落,指骨緊緊攥成一團,幾乎快要嵌入肉中。
白澤,是為他而死的。
月淺璃沉重歎了口氣,見他如此難過,心頭也仿佛紮了一根根針。
小白澤陪了他數千年,無數困苦、絕境,都一直在他身邊。
如今,突然不在了。
他應該很難受吧。
她唇微張,正要開口去安慰墨辭,耳畔適時傳來一陣動靜。
不好!
月淺璃側目,便見南宮乾重新從地上爬起來,撐著最後一口氣,瘋了般朝他們偷襲過來。
“還敢來找死!”
她眸色一冷,赤紅色的掌風淩空拋出。
砰——
“啊……”
南宮乾被她一掌掄翻在地,吐了口血,掙紮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紫黑色的天雷化作靈鞭,緊緊纏繞住他的脖頸。
刷!
天雷禁錮著南宮乾的脖頸,將他整個人吊起來,懸浮在半空中。
動彈不得。
看著那緩緩靠近的白裙,南宮乾心生惶恐,邊掙紮邊絕望道:“離月,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殺你?”月淺璃冷笑,“你害我父親蒙受冤屈,害我整族被滅,害我與我心愛之人慘死,害南海生靈塗炭,這樁樁件件,皆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以為,你一死便可盡數了之了嗎?”
這老東西,哪怕淩遲處死、扒皮抽筋也不夠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