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傷口,也是你親手包紮的?”他追問,內心的情緒竟有些複雜。
“嗯。”
“你……”
“別自作多情。”月淺璃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打斷道,“要不是你占著墨辭的身體,我絕不會救你,更不會浪費時間,給你包紮什麼傷口。”
她隻是,不想墨辭的身體受傷。
無關其他。
“我隻是想確認,是不是你救的我罷了,幹嘛這麼激動?”滅靈翻了她一個白眼。
她頭也沒回,冷嘲熱諷道:“邪神大人,你不是一直自詡不拘小節嗎,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需要確認?”
“我……”他欲言又止。
因為,沒人這樣待過他。
他隻是個沒有感情的天火,不知世間冷暖,第一次感知到人的溫情和關心,竟覺得,還不錯。
“滅靈,我警告你。”月淺璃沉聲道,“從現在開始,一切行動聽我的,再讓我夫君受傷,我敢保證,你連虛影刀的一根毛都看不到!”
這樣的事情,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這個蠢貨,墨辭根本不會受傷,他們也不會掉下來。
都是他害的!
這一次,滅靈意外沒有生氣:“行了,我知道了。”
見他態度還算好,月淺璃才作罷,又催促道:“快趁熱喝藥,一會該涼了。”
一會藥涼了,涼著她夫君的胃,可怎麼辦?
她一心計劃著墨辭,而滅靈聽了這句話,心頭又為之一顫。
這丫頭,是在關心他?
他隻是團天火。
他的存在,被烙印上邪神的印記。
所有人隻惦記他,想利用他,或者除掉他,卻從未有人真正關心、愛惜過他。
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是這樣的。
好像還不錯。
呸呸呸……
他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還跟人感動上了不成?
他現在不是什麼天火,是滅靈邪神,他還有宏圖大業沒完成。
他,不需要感情!
雖然心裏一直這樣警示著自己,但警示完了,滅靈還是控製不住,餘光偷偷看了看月淺璃。
心裏,泛起了些許波瀾的情緒。
月淺璃邊烤著果子,邊跟他搭話:“對了,那三十二個宗門,當真是你屠的?”
前兩天,經曆過風雨閣的滅門之事,對於滅靈的行為,她一直心存懷疑。
大概是覺得,那三十二個宗門,恐怕不一定都是他屠的。
“放屁!”滅靈反駁道,“本神要的,隻是九大神器,哪有那麼多閑工夫去屠那群螻蟻?”
果然……
“不是你殺的?”
“廢話。”滅靈冷嗬一聲,“再說了,以本神的派頭和名號,就算真要屠滅宗門來立威,也不可能隻屠三十二個這麼寒酸吧,這點人,傳出去都不好意思吹的!”
怎麼著,也得屠他百來個宗門,才配得上他的王霸之氣!
月淺璃秀眉微蹙,又問:“那古月皇宮呢?皇宮死了那麼多人,也跟你沒關係?”
事情,好像比她想的更精彩。
“我怎麼知道?”滅靈沒好氣道,“我一去他們就死光了,就剩幾個人,倒掛在城牆上在那蕩秋千,問他們話也不說,老子氣得很!”
聽到這,月淺璃震驚。
古月帝國,也不是滅靈屠的!
他一去,人都死了。
而且,和風雨閣的族人情況一樣,都是死在紅蓮業火之下。
所以,屠殺古月皇宮和屠殺風雨閣,乃至那三十二個宗門的,是同一波人!
落神宮!
如果不是滅靈的話,那說明,紅蓮業火在落神宮手中。
他們借著紅蓮業火,為非作惡,趁機屠了許多之前就想除掉的宗門,然後,嫁禍給滅靈。
一定是這樣的!
月淺璃不可思議地問道:“滅靈,那三十二個宗門,一萬多人,有多少是你殺的?”
“我都說了,我沒殺人。”滅靈正色道,“嗯……也不是完全沒殺過,之前在西南荒的宗門,碰見幾個先挑釁的跳梁小醜,我煩得很,就隨手殺了。”
“加起來,應該也不超過十人吧……”
況且,是那些人挑釁在先!
月淺璃錯愕:“當真?”
“當然當真。”滅靈信誓旦旦,“騙你,老子今晚就暴斃,不得好死!”
殺了人,他才不會遮著掩著,甚至恨不得宣告全世界,是他殺的。
但不是他殺的,那就不是他!
他也絕不會承認。
“原來如此……”月淺璃緊捏著拳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從始至終,滅靈沒有主動殺過一個人。
那三十二個宗門,兩個帝國,一萬多人,都是落神宮殺的!
是落神宮!
她之前還在猜想,落神宮隻是趁著滅靈大開殺戒,渾水摸魚地也殺了一些人,為的,是將滅靈越抹越黑。
卻不曾想,她低看落神宮了。
這些人,竟然都是落神宮殺的!
而落神宮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嫁禍墨辭,讓墨辭背上這口黑鍋。
然後引導輿論,引起整個下神界的憤恨,一同除掉墨辭。
到時候,墨辭真要落在他們身上,他們想論什麼罪名,就論什麼罪名。
就算到時候將離家的證據拿到手,恐怕也很難洗清了。
好啊。
這一步,可真夠狠的。
為了永絕後患,徹底除掉邪神,徹底將邪神、將離家汙名化,讓之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
簡直是殺人誅心!
想到這,月淺璃怒火快壓不住了。
墨辭是清白的,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讓落神宮,將這罪名安在他身上!
想到這,月淺璃的情緒有些失控:“不是你殺的,不是你殺的。”
“我……”
“既然不是你殺的,那你為什麼要認?”月淺璃瞪著他,“為什麼要讓我夫君,平白無故背負罵名,被唾棄成罪人?”
“我沒有……”
“你說啊,你為什麼要認?”
“沒有!”滅靈果決道,“我從沒認過,是非黑白,不都是他們安在我身上的嗎?我要說我沒殺人,會有人相信嗎?”
“我信啊!”
“你,你信我?”
“我信我夫君。”月淺璃看著他的眼睛,“我信他,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神靈之軀,交給一個嗜血殘暴,會為禍下神界之人。”
墨辭他雖為邪神轉世,為冥帝,但他一向思慮周全,絕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將滅靈這個禍害放出,危害蒼生!
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墨辭與萬靈古焱,也相處了兩百多年。
他對萬靈古焱,多少有些了解,若非篤定它本性並未壞到骨子裏,絕不會這麼做!
所以,她信墨辭。
“今時今日,你跟我說那些人不是你殺的,我暫且信你,也更希望這些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