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衣鋪出去，天色已昏暗下來，孤星城的街道，大雪紛飛，卻是一片燈火闌珊。
大街小巷，鋪子裏、小攤上，皆是形態各異、美輪美奐的花燈。
來往的行人，摩肩擦踵。
甚是熱鬧。
孤星城的燈會，是一年一度的，據說還有個習俗，每年到了燈會這天，可送花燈給心儀之人，便算是表白了。
如果對方接受了花燈，便是接受了這個人的表白。
因而，燈會也被稱為表白節。
月淺璃和墨辭並排走在街道上，一路走來，卻都被送了無數頂花燈。
幾乎是三步一頂，五步一堆。
半晌，都拒絕累了。
當然，墨無澈也收到過許多花燈，他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被月淺璃提醒“別亂收別人的東西”後，就馬上還回去了。
月淺璃忍不住吐槽道：“這習俗好是好，就是弊端太大。”
“嗯？”
她一本正經道：“我覺得那些已有愛人的人，應該商量一下，身上統一戴個標誌，免得在街上被人誤cue啊。”
“誤叩？”墨辭沒聽明白。
“就是勿擾的意思。”她隻能這麼解釋了。
“原來如此……”
墨辭正準備說什麼，恰好看見，又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捧著花燈，朝他們麵門而來。
又來了！
這些男人，簡直當他不存在吧？
墨辭臉色驟變，“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擋在了那男子跟前，沉聲道：“她已有夫君。”
冷言一句話，宣示了主權。
“什、什麼？”那男人瞪大眼睛，驚詫萬分地看著墨辭，“小哥哥，你已有夫人了？”
墨辭：“……”
這句話，嚇得墨辭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
他說什麼？
月淺璃也怔了怔。
所以，這男人是來跟墨辭表白的？
一時之間，她哭笑不得。
見月淺璃忍不住笑出了聲，墨辭隻覺得無地自容，臉色鐵青地吐出一個字：“滾！”
該死……
因為前世的事，璃兒恐怕本來就有點懷疑他的性取向了，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出。
是不是太損了點？
簡直是晴天霹靂，雪上加霜！
“嗚嗚嗚。”那男人以為他是在拒絕自己，傷心欲絕，捧著花燈，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地轉身離開了，“太可惜了。”
心碎的聲音。
墨辭嘴角抽搐了一下。
太惡心了！
月淺璃笑道：“我家九歌可真有魅力，不僅女人喜歡，連男人都喜歡你呢。”
調侃之意，十足。
“你還笑？”墨辭越發覺得丟臉了。
“咳咳，我可沒有嘲笑的意思，我這是由心的誇讚呢。”月淺璃憋著笑，一臉認真。
她發誓，這是實話。
但好笑也是真的。
墨辭：“……”
由心的誇讚？
他看，是由心的嘲諷吧！
隻有墨無澈，依舊在吃著東西，壓根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九歌。”月淺璃指了指不遠處，一片悠悠煙水，燈火絢爛，她開口道，“你看，那邊有遊舟，我們上去坐坐吧。”
九歌體內還有裂魂刺，她擔心佇立久了，他身體會不適。
“嗯。”
……
北荒一年四季為冬，冰天雪地，那波光粼粼的水麵中，栽著許多冰蓮。
鏡湖之上，白雪紛飛，片片落在枯木枝頭、蓮葉眉梢，伴著目不暇接的花燈，以及交錯、來往的遊舟，嬉笑、喧鬧聲，綻放的煙火。
溫情與冰冷相碰撞，倒更像一個煙火味十足的世界。
上官靈嫣坐在一葉遊舟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根本沒心思欣賞這風景。
都三個多月了。
她堂堂雪神殿，全員出動，花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竟連一個賤婢都抓不住。
說來，也實在丟人！
“夫人。”蘇見坐在旁邊，遞給她一把剝好的冰蓮子，諂媚一笑，“嚐嚐這冰蓮子，可甜了。”
言語中，都是討好。
“拿走！”她看都懶得看一眼。
這個廢物男人，除了巴結她還有什麼用？
蘇見撫慰道：“夫人，咱們今日是來散心看燈會的，你別生氣，別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啊。”
雖然，他也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月淺璃抓來，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了。
但現在，人畢竟還沒抓到。
上官靈嫣冷哼一聲，依舊懶得理他，坐在遊舟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風景。
心情，還是難以平靜下來。
另一邊，月淺璃三人也上了遊舟，輕快的靈舟撥開水麵，緩緩行駛著。
墨無澈坐在船頭，懷裏抱著一把糖葫蘆，開開心心地啃著。
月淺璃和墨辭坐在另一頭，欣賞著湖水風光，一時之間，心情大好。
刷——
這時，對麵駛來一隻遊舟，遊舟上坐著的是一家三口，歡聲笑語不斷。
“爹爹，娘親，這個叫什麼花啊？”小男孩的聲音，奶裏奶氣的，十分可愛。
“這個是冰蓮花，是咱們北荒才有的，其它八荒都很難見到呢。”
“真漂亮啊……”
“嗯，你喜歡啊？”
“喜歡，娘親，我想用冰蓮花編兩頂花環，給你和爹爹一人一頂。”
“好啊，娘親幫你……”
“嗯。”
溫馨而又其樂融融的畫麵，讓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暖意。
月淺璃看在眼裏，一時出了神，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似祝福，似羨慕。
她在看著別人一家三口的溫情，而墨辭，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底全是溫柔。
小丫頭這是，羨慕別人了？
他輕搖著折扇，挑唇道：“璃兒喜歡，咱們也可以生一個。”
一句話，將月淺璃的思緒拉了回來。
“好啊。”被看穿了些許心思，她故作嘴硬道，“你生，我就養。”
墨辭輕笑：“若是可以，我倒是也沒意見。”
月淺璃被他的話逗笑了。
“姐姐。”倏地，耳畔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
抬眸一看，是剛剛那隻小奶團子，坐在遊舟中，恰好與他們的遊舟交錯。
小團子手中，搖曳著一隻冰蓮花花環，遞給了月淺璃：“姐姐，你長得真漂亮，我送你一個花環。”
月淺璃微微一怔。
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