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龍族族長，執掌下神界九荒中的一荒，就勢必也要為整個下神界負責。
墨辭瞳仁中，劃過一絲錯愕。
“隻要你當著我的麵，自廢修為，那我就答應你。”墨闌河忍著心痛，又重複了一遍，“從此你是死是活，與我也再沒有關係！”
“墨族長……”
“別廢話！”墨闌河冷言打斷，“要麼動手，要麼就給我滾起來，收回你剛剛的混賬話！”
命令的語氣，毋庸置疑。
墨辭不由得笑了笑：“墨族長可知，我若廢了這一身修為，餘生，便是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人一個！”
這兩百年來，因裂魂刺在身，他身上舊傷、新傷無數，總難痊愈。
那些傷對於一個地神域強者來說，自然是無關緊要，更不會危及性命。
但，那些傷放在一個靈力散盡的廢人身上，則是生不如死。
“遇到想將我斬草除根的人，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隻得被踐踏、被折磨、被淩辱，任人宰割。”說到這裏，墨辭看了他一眼，“墨族長……倒不如殺了我吧。”
他能想象，自己的餘生會如何。
苟延殘喘、尊嚴盡失。
睜開眼、閉上眼都隻有痛苦、折磨！
更何況，他還有想保護的人，他還要護璃兒周全，又如何能失去修為？
絕不能！
“我可以護你一世周全！”墨闌河脫口而出，語氣認真道，“就算你成了廢人，我也可以……”
“墨族長，這是在侮辱我？”墨辭冷笑。
“不……”他急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自己便能庇護自己，何需你的同情和施舍？”墨辭的語氣，冷冽了好幾個度。
還帶著幾分怒火。
墨闌河無奈歎了口氣：“這麼說，你是不肯答應我的要求了？”
“恕難從命。”他言簡意賅。
“好啊。”墨闌河也不多廢話了，“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既然這逆子不肯動手，那他就親自來！
刷——
話落，強悍的靈力凝聚掌心，出手，攻勢快如閃電，襲向墨辭麵門。
墨辭早有預料，迅速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砰！
一掌落空，將地麵震出溝壑。
墨闌河反應也極快，瞬間轉身，見墨辭欲逃之夭夭，反手凝出一道結界，擋了上去。
砰——
靈力撞上屏障，墨辭知道硬碰不得，便馬上放棄了“跑”的念頭。
他閃掠落地，隻發揮出大神域四重天的實力，劃水般與墨闌河交手了幾個回合，節節敗退，顯然身處劣勢。
而墨闌河，雖然是地神域六重天的實力，也不忍心對他下殺手。
招招，都是點到為止。
盡管如此，被裂魂刺封印靈力的墨辭，與他實力相差甚遠，毫無反擊的機會。
砰——
倏地，掌風落下，墨辭被震退幾步，嘴角溢出些許鮮血。
他勉強穩住腳步，看了眼對麵的人，無奈道：“墨族長，您也領教過了，我這點實力，就算哪天變成邪神，怕是連個北荒都顛不了，更別說禍害什麼下神界了。”
“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他實在不想與父親動手。
但，若不動真格，以大神域的實力，想甩掉父親，恐怕沒那麼容易。
墨闌河：“……”
要不是那次在莊子，被這逆子一掌打傷，他差點就信了。
於是，墨闌河恍若未聞，周身靈力攀升更甚，隻想速戰速決了。
砰！砰砰！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上天遁地，鑽入雲層，鬥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
大神域級別的戰圈，連帶整個玄冰城上空，都籠罩上一層陰鷙。
附近方圓百裏內的妖獸，都瑟瑟發抖，不敢靠近。
寒風，依舊凜冽。
不知過了多久，戰圈外圍，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一襲黑衣，躲藏在暗處，望著那打得如火如荼的兩人，麵露陰狠。
他看得出，墨闌河一招一式都是點到為止，沒有任何殺心。
“二叔啊二叔。”他有些不滿，自言自語道，“你明知墨辭這個妖孽記憶還在，明知他是邪神轉世，卻還是一心包庇。”
“我看，你就該跟他一起去死！”
說話間，狂暴的雷屬性靈力，已在掌心凝聚已久，動了殺意。
下一秒，他身形閃掠而上，鋪天蓋地的雷電翻滾、攀升，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偷襲而出，朝墨闌河後背而去。
族長，對不住了。
你們父子二人，一起去死吧！
那瞬間爆發出的力量，驚天動地，猝不及防。
待墨辭注意到時，那偷襲而來的掌風已逼近，距墨闌河後背隻差分毫。
不好！
這靈技，少說也是大神域九重天以上的實力，若是落在父親身上，父親至少是重傷。
危險！
“快閃開！”千鈞一發，墨辭條件反射推了墨闌河一把，將之推至一邊。
他冷靜萬分，霎時間飛身而起，眸色血紅，周身鬼影重重、黑霧環繞。
宛如地獄而來的殺神。
對方是大神域九重天的實力，他便也絲毫沒猶豫，無視裂魂刺壓製，動用了全部靈力。
不如此，他必死無疑！
暗屬性靈力瘋狂攀升，凝聚掌心，正麵迎上了那偷襲一擊。
死！
砰——
蒼穹之中，風沙狂舞。
兩股強大的力量，在半空中來了個驚天碰撞，毫無懸念，那道偷襲之力瞬間被破。
“啊……”
狂暴的靈力落在黑衣男子胸膛，將他淩空掀翻出去，砸落在地，重傷吐血。
刷！
與此同時，墨辭周身靈力消散，也落地，腳步踉蹌了一下，緊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咳咳……”
方才，為了救父親，也為了自救，他迫不得已使出了全部力量。
也因此，再次引得裂魂刺暴動。
“九歌！”墨闌河怔了怔，閃掠上前，一把扶住了他，“你不要命了嗎？”
他以為九歌恨他，恨不得殺了他的。
卻沒想到，這麼恨他的一個人，為了救他，竟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心底，突然生出些許觸動。
“咳……”墨辭來不及回答，又一口鮮血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