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沒辦法不想她

他們三人中,也隻有風吟略懂些包紮之術。

若不包紮,還沒等來醫師,公子恐怕就要先失血過多而亡了。

“是。”

風吟應聲,便去拿來了止血散和紗布,蹲下身來給九公子包紮傷口。

這包紮之術,他原本也不會,後來,是為了公子才學的。

冷夜和琥珀二人,盯著他手中的一舉一動,還時不時叮囑道:“你慢點!”

“能不能輕點?”

“是……”

琥珀抬眸,麵對九公子時,語氣較剛剛溫和了許多:“公子,鬥笠戴久了會悶,讓奴婢替你摘下來吧。”

說罷,在九公子出神間,她便主動伸手,摘下了九公子頭頂上的鬥笠。

露出那張妖孽絕塵的臉龐,劍眉如墨,原本清澈靈動桃花眼,此刻隻剩空寂、麻木,以及無邊無際的黯淡。

那一眼萬年的絕顏,不是墨辭,還能是誰。

換上一襲白衣的他,少了幾分妖孽,更多了幾分不染俗世的清冷。

瞳仁裏,是化不開的落寞。

他薄薄的冰唇輕抿著,臉色微微慘白,指掌緊握著,額頭上滲出些許冷汗。

仿佛,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公子……”

“都出去吧。”墨辭回過神來,打斷了琥珀的話,語氣淡淡。

“公子。”琥珀怔了怔,“還沒包紮完呢。”

“他留下,你們二人……先出去。”墨辭還在強作淡定。

胸腔裏一浪盛過一浪的翻湧,卻眼看著要壓不住了。

冷夜和琥珀相對視一眼,顯然有些不願:“可是……”

“滾!”

冰冷的一個字,顯然已沒了耐心。

“……是。”

見他已動怒,冷夜和琥珀不敢多說什麼,隻好先行退了出去。

哧——

房門闔上,聽著耳畔越來越重的喘息聲,風吟抬眸,見墨辭已冷汗連連,頓時擔憂:“公、公子……你怎麼了,是屬下弄疼你了嗎?”

“咳……”

下一秒,墨辭一口鮮血噴出,修長白皙的指骨緊捂著胸口,清秀的眉頭已擰成一團。

“公子!”

風吟心頭“咯噔”了一下,急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無意間搭上墨辭的脈象,他大驚失色:“是裂魂刺……”

“閉嘴!”墨辭冷言打斷。

“……是。”

風吟急忙閉上嘴巴,他明白,公子不想讓冷夜和琥珀知道,裂魂刺暴動了。

可是,好端端的,公子體內的裂魂刺,怎會突然暴動呢?

兩百年前,為了壓製公子的靈力,墨族長將禦龍鏈碎成九十九片,化作九十九片裂魂刺,釘入了公子的骨肉、經脈。

一來,為了壓製他的靈力。

公子的修煉速度太快,實力增漲太快,短短兩百年,實力就已經到了地神域以上。

這樣發展下去,對整個下神界來說,都是威脅。

有這九十九片裂魂刺在體內,他的靈力,便被暫壓在了大神域四重天。

二來,這裂魂刺的存在,是為了讓公子心如止水,心無波瀾。

如此神器入體,穿透經脈、骨肉,本就是極刑加身,無時無刻不是折磨。

兩百年前,裂魂刺剛入體時,他痛不欲生,連站也站不起來,每分每秒,都在萬劍穿身的痛苦中度過。

後來,時間長了,久而久之,他逐漸能適應了裂魂刺的存在,逐漸能從輪椅上站起來,逐漸能走路。

隻不過,路走久了,或是稍劇烈一些的行動,甚至站久了,依舊會很不適。

裂魂刺的痛苦,並未減輕過半分,隻是他自己硬撐過來罷了。

平日裏,裂魂刺不會有太大波動,習慣了它的存在,墨辭也尚能忍受。

但,若是他情緒波動過大,大喜大悲,裂魂刺就會瘋狂暴動!

他波瀾不驚了兩百年的那顆心,動了。

兩百年了,這是第一次!

沒想到,會這麼疼……

墨辭的雙目已恍然失焦,捂著胸口的指骨顫抖著,蜷縮成一團,渾身冰冷。

體內的裂魂刺,如同失控了般,暴動、流竄,宛若千萬道利刃,在淩遲他的骨肉。

風吟倉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公子,冷靜,快冷靜啊!”

他心思越雜亂不安,裂魂刺便會肆虐越甚。

墨辭手臂青筋暴起,不斷淌落的冷汗已浸透衣衫,他緊攥著拳頭,強壓著痛苦,未出聲。

冷靜……

他如何冷靜呢?

盡管他已足夠克製,一想到那張熟悉的臉,心中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他也是人。

他的心是血肉做的。

他想她……

沒辦法不想啊。

克製了兩百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如數爆發,且一發不可收拾。

唇微張,他想呼喚她的名字,最後一絲理智卻告訴自己,不能出聲。

最後,輕咬著下唇,他沒出聲,一顆溫熱的淚從眼角滑落。

璃兒,我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腦海中陣陣轟鳴,體內的裂魂刺,瘋狂暴動,仿佛要將他身體撕裂。

“公子,公子!”風吟大驚失色,顯然被嚇到了,“你、你等著,我去取玉清丹來!”

玉清丹,是墨族長親自留下的丹藥,可緩解裂魂刺暴動。

但服下後,二十四個時辰內,會四肢無力,靈力全無,二十四時辰之後才能恢複。

這丹藥放了兩百年,都未用過,沒想到如今還能派上用場。

“等等……”

模糊中聽見了他的聲音,墨辭拉住他的衣袂,顫抖著出言道:“不、不要……”

讓冷夜和琥珀知道,他體內的裂魂刺暴動,定會懷疑他動了妄念。

他們是父親的眼線,若是再傳入父親耳中,恐會引起父親的懷疑。

甚至讓父親懷疑,他連失憶都是偽裝的。

他不想如此!

“可是……”風吟微微蹙眉,急不可耐,“你會有性命之憂的。”

“我、我沒事……”墨辭強忍著體內的痛苦,勉強啟唇道,“倘若、倘若明日……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偶感風寒……”

“公子……”

“記住了嗎?”他語氣認真了幾分。

他體內的裂魂刺暴動一事,絕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否則,就是無休止的麻煩。

“記住了。”風吟隻好答應。

叮囑完了,墨辭又嗆出一口鮮血,雙目一黑,輕飄飄倒在了榻上。

眼角,還掛著些許未幹的淚痕。

“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