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冥王宮大殿四大鬼王、黑白無常,各大鬼將鬼使齊聚,卻偏偏不見墨辭和月淺璃的蹤影,憂心忡忡到了極點。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找不到人了?
正當無冥打算下令,全境搜索時,容離抱著昏迷的月淺璃回來了。
“不用找了,主人在這呢。”清冷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
“冥後!”
“冥後……她怎麼了?”
“受傷了嗎?”
隻見月淺璃小臉慘白,唇角枯槁,虛弱地躺在容離臂彎裏,像是經曆了什麼大的變故。
容離抱著她,走近了些,微微歎了一口氣:“主人沒事,受了刺激,才傷心欲絕昏迷了。”
頓了頓,他補充道:“陛下他,已殞身混沌了。”
簡短幾個字,如五雷轟頂。
“什麼?”
“你……你說什麼?”
“陛下他、他已是小神域一重天,鴻蒙界又有何人能動得了他?”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是下神界來的神官親手殺的。”容離垂首,聲音低低的,“我和初九,都親眼所見。”
他和初九本遁在天火之中,沒有主人的召喚,是不得出來的。
直至墨辭為主人擋下那致命一擊,動靜極大,他們才聽見聲響,強行鑽了出來。
所以,他們二人並不知“邪神”一事,隻知道後半段發生了些什麼。
容離的話說完,眾鬼使瞬間按捺不住,炸了鍋。
“下神界神官……”
“下神界神官,就可以隨隨便便來我鴻蒙界,濫殺無辜了嗎?”
“陛下……陛下他屍首在哪?”
大多數,是痛心疾首,是憤怒。
還有不可置信。
他們不相信……
容離無奈啟唇:“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八個字,足以擊潰人心。
站在角落處的雲荒和夜寒卿,看著容離懷裏憔悴的女子,心頭刺痛了一下。
她一定很難過吧。
今日,本是她的大婚之日啊。
“我、我先帶主人去休息,找個鬼醫給她把脈看看。”容離也不願再說什麼。
丟下這句話,就抱著月淺璃,往寢殿方向去了。
大殿,霎時間空寂了下來。
原本喜樂、歡快的氣氛,一掃而盡,隻剩下滿目淒涼、蕭條。
那漂浮在半空的紅燈籠、水燈,此時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
寢殿。
月淺璃不省人事地躺在榻上,卻無法好好安睡。
她額頭上冷汗連連,身子發抖著,口中在不斷呼喊著同一個名字:“墨辭,墨辭……”
“墨辭,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墨辭……”
“墨辭,我答應你,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容離在床邊,用溫熱的毛巾擦了擦她額頭上的冷汗,微微喟歎。
初九看在眼裏,心疼道:“主人已經這樣許多日了。”
若一直這樣,高燒不退,該如何是好?
容離低聲道:“鬼醫官說,主人是心疾,心疾若是不消,服湯藥也沒用。”
可是,他隻是嘴上說的容易。
主人這心疾,又豈是說消就能消呢?
“墨辭,墨辭!”倏地,月淺璃喊著墨辭的名字,騰然睜開眼,蘇醒,起身。
“主人……”
“墨辭,墨辭……”月淺璃依舊神色恍惚,便被容離輕輕抱住。
“主人,你……冷靜些。”他低聲安慰道,抱著月淺璃冰冷而又顫抖的身子。
聽著他的聲音,月淺璃喘了喘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悵然若失地開口道:“剛剛,剛剛我夢到他了,我又夢到他了。”
“你夢到他什麼了?”容離輕聲問道,一邊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夢到……我穿上了鳳冠霞帔,他、他揭開了我的紅蓋頭。”月淺璃失神地開口道,“可是,可是……我還沒抱住他,他就消失了,我……我就怎麼找也找不到他了。”
語無倫次,每一個字都在發抖。
她知道,這不是夢境。
這一切都是真的。
隻是她始終不肯接受,所以才逃避般地藏在夢境中,一遍又一遍輪回了。
所以,才始終不想醒過來。
因為她怕。
“主人。”容離眼底劃過一絲心疼,良久,才緩緩出言道,“節哀順變。”
逝者已矣,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主人盡快接受這個事實,坦然麵對。
否則再這樣下去,她自己身體也會出問題。
從那日自極樂天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主人也昏迷了半個多月,始終高燒不退,恍惚的像一具行屍走肉。
他知道,她是不能接受。
“不,不。”月淺璃搖了搖頭,“今天、今天本該是我們的大婚之日的。”
“墨辭,你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就不管了?”
她仿佛在自言自語,神色也滿是恍然:“水燈都在,庭前的花也都是你栽的,以後我看見他們,就會想起你一次。”
“墨辭,你說,我怎麼還能活下去?你……你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我知道了,你在等我,你在等我對不對?”她眼眶裏淚花閃爍著,仿佛失了神,“好,我這就來找你,你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
刷——
話落,她袖口中彈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喉嚨便要捅下去。
“主人,不要!”
“主人,快住手!”容離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麼?別做傻事!”
“放開我,別攔著我。”月淺璃掙紮道,“墨辭在等我,他在等我呢,我不能讓她等太久了,你快放開!”
隻要捅下去,她就能見到墨辭了。
一定可以的!
“不要……”
“放開!”
砰——
“啊……”容離被她一道勁力推了出去,眼看著龍骨簪逼近她喉嚨,心急如焚,“不要啊!”
哐啷!
千鈞一發之際,門外突然鑽入一道靈力,擊落了月淺璃掌心的匕首。
“璃兒,別做傻事!”月淩天從門外進來,沈顏和月承羿也緊隨其後。
驚險萬分。
差一點,他就見不到女兒了。
“璃兒!”
“妹妹!”
沈顏衝上前去,一把抱住月淺璃,看著她脖頸上被劃出的血痕,嚇得手足無措:“璃兒,你不要傷害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