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辭不回答,反問她:“你那水燈許願之說,難道就不是瞎掰扯了嗎?”
月淺璃怔了怔,被他給問住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
“行了。”墨辭回過神來,“你這小腦袋瓜子,就不要成天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決心,豈是一盞花燈能決定的?”
“嗯。”月淺璃輕笑,釋懷了,“你說得對。”
水燈不過是個寄托罷了,許是她太敏感了,思慮太多。
現在這樣,能和墨辭相守,她已經別無所求了。
“把薑湯喝完了,我們睡覺。”
“好。”
………
深夜,靜如潭水。
入夢,耳畔傳來淒厲、肅殺的聲音,伴隨著些許慘叫聲,不絕於耳。
墨辭隻見,萬靈古焱的光焰璀璨,籠罩了整個大地,焚燒著地麵上的生靈。
生靈四處逃竄,卻退無可退。
最後,一個個被天火吞噬,焚成了灰燼。
仿佛末日盡頭。
而所有天火之力,皆由上空中那一襲紅裙操控。
紅裙女子背對著她,操控著越來越盛的天火,焚燒了一座又一座宮殿。
口中,還不斷重複著:“你們,都得死!”
盡管背對著她,那熟悉的聲音和氣息,頓時讓墨辭認了出來。
這是……璃兒的聲音?
是璃兒在操控萬靈古焱!
“璃兒,璃兒。”於是,他拚命想靠近過去,卻又寸步難移,“璃兒,不要……快住手!”
似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月淺璃轉過身來,掌心凝聚起一團滾燙的天火,眸色血紅:“聒噪!”
那冷漠陰鷙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刷——
“我要殺了你!”
下一秒,天火環繞的斬靈刀淩空落下,徑直捅入墨辭胸膛。
鮮血四濺,冰冷刺骨。
“璃兒,不要,不要……”墨辭看著眼前那張隻剩漠然的小臉,想喚醒她,自己的意識,卻變得越來越迷離。
耳畔,傳來萬千生靈、神鬼的聲音:
“邪神,邪神出世了!”
“快……殺了邪神,殺了她!”
“不能讓邪神再繼續禍害下神界了。”
“殺了她!”
邪神……
他們……他們是在叫璃兒邪神嗎?
璃兒,就是邪神轉世?
不,不會的!
不可能的。
“璃兒,璃兒,不要!”墨辭呼喊著她的名字,突然睜開眼,從夢中蘇醒,額頭上已冒出了許多冷汗。
是……夢?
不知為何,剛剛所發生的那一切,明明是夢,可他卻又覺得,真真切切,像是真實存在,或真正發生過一樣。
“墨辭。”這時,隔著昏暗的燭火,月淺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璃兒……”
“又夢魘了?”她問道。
“沒事了。”他回過神,掌心卻出了一層薄薄的、細碎的冷汗。
剛剛那個夢,太過血淋淋,他甚至不敢再回想第二次。
“剛剛,你一直喊著我的名字。”月淺璃秀眉微蹙道,“是夢到我了嗎?”
而且,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夢。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邪神”二字,突然回想起無數人對著她喊著邪神,誓要誅之的畫麵。
一幕幕,刻骨銘心。
於是,他隻口不提關於“邪神”任何,啟唇道:“嗯……我夢見你要離開我,所以,才讓你不要走。”
月淺璃怔了怔:“……”
原來如此。
“不過。”墨辭又話音一轉,“這夢也隻能是夢,肯定是不存在的,因為,我的璃兒永遠不會離開我,就算要,我也會死纏爛打,絕不會讓你離開半步的。”
他握著月淺璃的小手,語氣溫和。
月淺璃輕笑:“好了,那快睡吧。”
現在,還是夜半三分呢。
說罷,小手輕輕抱住她,往他懷裏靠了靠,小腦袋貼在了他溫熱的胸膛裏。
她知道,墨辭以往的種種經曆,才讓他極度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所以,才想給他一些真實的溫度。
讓他感知到,自己就在他身邊,且永遠不會離去,永遠不會改變。
“嗯。”
墨辭垂眸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
月淺璃閉上雙目,很快入了夢,而他卻像是有心事般,始終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所見的,都是那些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的畫麵。
盡管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畫麵,卻依舊纏著他。
仿佛跟他,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看了一眼懷裏熟睡的女子,微微喟歎,從剛剛的思緒中拉回神來。
自己都在亂想些什麼呢?
現在,璃兒就好端端待在他身邊,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夢裏那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看著床邊快要燃盡的一盞燭台,墨辭輕輕將月淺璃放下,起身,隨手披上了一件外衣,又去重新點了一盞。
燭火,微弱。
點好了燭台,他剛轉身,卻見榻上的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璃兒……”他怔了怔。
隻見月淺璃雙目無神,像是夢遊,機械般地起了身,隻著了一襲單衣,麵無表情地向外麵走去。
似乎有一道聲音,在腦海中不斷召喚著她:“快回來吧,你該回來了!”
“快回來!”
“回到原本屬於你的地方來。”
“快回來吧……”
飄飄蕩蕩,縈繞不絕。
“璃兒。”覺察她有些不對勁,墨辭追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臂,“璃兒,這麼晚了,你是要上哪去?”
月淺璃冷冷瞥了他一眼,神情麻木,看他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她一句話沒說,就甩開了墨辭的手,冷著臉,繼續往殿外去。
“璃兒……”墨辭越發意識到不對,再次追上去,“刷”的一聲出現在月淺璃跟前。
他摟住月淺璃的肩頭,看著她無神的瞳仁,開口道:“璃兒,醒醒,快醒醒!”
這丫頭,像是被控製了魂魄,身上卻沒有任何被控魂的標誌。
更像是在夢遊,沒有意識。
所以現在,他必須先喚醒璃兒。
“滾開,別礙事!”月淺璃眸色一冷,話落,帶著勁力的一掌將他再次推開。
砰——
墨辭被推開了半步,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心裏惴惴不安,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