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辭不置可否一笑：“他隻恨我一個人，對人族卻算是一心一意，如今靈族已全滅，靈洲群龍無首，總歸要有個穩定人心的人。”
他恨靈族，但靈洲還有許多平民百姓，是不屬於靈族，不聽從靈殿的。
他們的性命，是無辜的。
“九歌，靈洲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你也不要因此有心理負擔。”月淺璃擔心他思慮太多，便安慰道，“你能做到這一步，已是仁至義盡了。”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心裏話。
“嗯。”墨辭應聲。
“對了。”月淺璃又問，“慕南燁已修為散盡，燭龍潭的封印該解了，墨家那些長老，都已獲救了吧？”
“是。”墨辭冰唇輕啟，“不過我去時，他們已被父親派來的神官召去神界了。”
這樣，也好。
“那你呢？”
“我？”
“嗯。”月淺璃點了點頭，“你的族人都已回歸神界了，你不回去嗎？”
問出這句話時，她心情十分忐忑。
既希望墨辭能早日和他家人團聚，又不希望他太快離開鴻蒙界，飛升神界。
墨辭已是小神域一重天，就算不被龍族所召，實力也足夠能飛升。
她開始恨自己，實力太弱了。
墨辭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故意道：“璃兒，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不。”她否認道，“難道，你就不想去與你的家人團聚嗎？”
“想。”他眸色黯淡了一分，“但我怕，他們不想。”
不然，他蹉跎鴻蒙界一千多年，為何父親和娘親從未過問一次？
然後……他就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期望破滅，往往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不會的。”月淺璃咬了咬下唇，“我相信，他們是牽掛著你的，隻是牽掛的方式有所不同，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苦衷和誤會。”
“就像我，一開始不理解父親時，以為他不在意我，甚至想殺我，後來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嗯，璃兒說的有道理。”墨辭輕笑，轉而雲淡風輕，“不過，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就算要去神界，我也要帶你一起去。”
否則，他一人飛升也是索然無味。
“好。”月淺璃信誓旦旦，“那我也得好好修煉，早日與你一同飛升。”
……
夜深，風冷。
滄靈天尊回到靈洲時，靈洲已變了天，全然失去了秩序。
中了毒的人群麵瘦肌黃，長著獠牙，宛如失去意識的喪屍，抓著人就瘋狂撕咬。
而不慎被咬中的人，很快皮膚也變成了青綠色，隨之也失去意識，去咬人。
隻要被喪屍咬上一口，不出一炷香，便感染上了屍毒。
隔幾步，就能看見堆滿地的屍體，流亡的人四處逃竄。
“別過來，別過來，啊……”
“快跑，快跑啊！”
“他們都中屍毒了，快跑！”
成千上萬的人群在城中亂竄、逃亡，一群群喪屍在後麵追著。
驚叫聲、逃亡聲，喪屍撕咬骨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宛如人間煉獄。
遙遙望去，如同喪屍屠城，觸目驚心。
這慘烈的無間地獄，簡直比冥界更可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滄靈天尊站在高處，看在眼裏，驚恐失措。
如此狠絕的屍毒，除了冥界，鴻蒙界不可能有第二個地方能煉製出來。
是冥帝，是他幹的，都是他害的！
他飛身而下，一掌震退七八個喪屍，對著那些逃亡了人說了句：“快走！”
那些人早就被嚇傻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跑。
“啊……”
而幾隻被震退的喪屍，重新起身，朝他麵門撲了過去。
滄靈天尊側身躲閃，伸手掐住一隻喪屍的脖子，企圖叫醒他：“醒醒，快醒醒！”
那喪屍恍若未聞，拚命掙紮著。
與此同時，後背又幾隻喪屍襲來，張開血盆大口，凶神惡煞。
他迅速轉身，又一掌轟開。
源源不斷的喪屍襲擊而來，殺都殺不盡，他隻能不停躲閃，有些應接不暇。
砰——
“啊……”
倏地，落地的瞬間，一隻喪屍咬住了他的手臂，他吃痛出聲，一劍捅殺了跟前的喪屍。
就在無法喘氣時，突然間，上空劃過一道暗黑色的勁力。
刷！
頃刻，他周遭的喪屍像是聽懂了指令，一個個退散開來。
滄靈天尊起身，隻見一襲黑袍向他緩緩走來，戴著銀白麵具，渾身透著血腥、殺戮的氣息。
宛如從血雨腥風中而來。
“你……”滄靈天尊瞪著他，提高警惕，“你又是哪來的邪祟？這屍毒是你下的！”
不然，這些喪屍不會如此乖乖聽話。
雖然他沒見過麵具男，但能看出，麵具男所修乃是暗屬性靈力。
且實力深不可測，遠遠在他之上！
“在下，乃是冥帝大人的貼身暗衛。”麵具男勾了勾唇。
“果然又是他。”聽到這裏，滄靈天尊越發咬牙切齒，“靈族已經滅亡了，你們大仇已報，為何還要對無辜的人下手？”
這些人，他們什麼也沒做錯啊！
“陛下說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麵具男的語氣，洋洋灑灑，“要不了多久，靈洲就會變成另一個冥界，這鴻蒙界的主宰隻有一個！”
“你閉嘴！”滄靈天尊怒火中燒，狂暴的靈力彙聚，強攻而去。
殺了他！
砰——
一掌落空，麵具男身形成了殘影。
瞬間，又出現在滄靈天尊身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
“咳……你……”頓時，滄靈天尊被掐得喘不過氣，“你想做什麼？”
“別怪我啊，我隻是奉命行事。”麵具男冷冷一笑，“將你變成一隻意識還在，卻隻會控製不住殺戮的喪屍，讓你親手殺了，你所守護的這些人類。”
“你，你瘋了，啊……”
滄靈天尊話落，便覺一股強悍的力量刺入體內，仿佛要將他魂魄抽離、控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變化，青筋暴起、皮膚青綠，瞳孔布滿血紅，體內的殺戮之意，越來越按捺不住了。
“住手，住手！”他掙紮不得，氣急敗壞。
墨九歌！
所以，墨九歌放了他，隻為了讓他親眼看看靈洲的慘狀，折磨他，再將他變成鬼屍，讓他親手殺了他的同胞。
嗬嗬……
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千倍萬倍。
“墨九歌，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