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回過頭來，冰冷的眼神融化，語氣也溫柔了許多：“我們走吧。”
與方才那瞳孔血紅、殺戮滿目的模樣，判若兩人。
“嗯。”
於是，兩人便往幽都境內而去。
幽都周遭，竟不像靈洲其它城那樣，守衛森嚴、密不透風，境外的守衛，零零散散，看起來十分隨意。
因而，沒費太大工夫，兩人便入了幽都，幽都邊境，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蕪。
一看便知，此處蒼涼落後、人煙稀少，跟靈洲剩下幾城是沒法比的。
畢竟，幽都的地理方位偏僻，氣候比較惡劣，不太適合人居住。
從境外進來，竟連個租賃馬車、靈獸的地方都沒有。
“嘖嘖嘖。”白澤不由得感歎道，“江玄好歹也是靈族族長之一，怎麼就混得如此落魄呢？”
這待遇、這場麵，連他們冥界一個判官使都不如。
“或許，人家隻是低調罷了。”月淺璃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嘁。”白澤不以為然，“我要是他，被靈族這般對待，早就叛變了。”
沙沙沙！
它剛說完，月淺璃便覺，背後傳來陣陣風聲，伴隨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兩位，請留步。”
月淺璃瞥了白澤一眼，輕聲道：“背後說人壞話，是容易招人過來的。”
白澤咬了咬下唇，暫且閉上了嘴巴。
月淺璃轉過身，隻見一位黑袍男人迎麵而來，約摸中年模樣，身後還跟隨著幾個守衛。
頓時，警惕心起，月淺璃正要啟唇，那中年男人主動道：“在下幽都族長，江玄，不知冥帝和月家嫡女大駕，有失遠迎。”
唇角，掛著一絲若即若離的笑意。
也不知是客氣，還是話裏有話。
“您就是江族長？”月淺璃還不確定，多問了這麼一句。
“正是在下。”
墨辭淡然打量著江玄，眸色清冷。
雖然他經常與靈族幾個族長打交道，但江玄在靈族實在太沒存在感，也不喜爭鬥，很少參與戰爭。
故而，江玄這張臉，在他腦海中沒什麼印象。
現在再看，頂多有些眼熟。
“正好。”月淺璃語氣溫和了些，“今日我來幽都，便是有事向江族長請教。”
“我與月家一向交情不淺，你不必與我客氣，隻不過……在請教之前，在下能否也提出一個不情之請？”江玄的態度，還算客氣。
與其他幾個靈族族長，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相比，已是可貴。
“您說。”
“方才，幽都境外的打鬥動靜，我已知曉。”江玄看了她一眼，好聲好氣道，“楓兒，他是殿主的義子，既在我幽都境外受了委屈，我不能不管。”
“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隻求，你們能將無荒天火歸還給我靈族。”
畢竟，那本就是他們靈族的東西。
“無荒天火，我是不會再歸還給他了。”月淺璃的語氣，十分堅決。
沒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江玄無奈歎了一口氣：“倘若你不肯歸還，那我也隻能履行職責，不客氣了。”
否則，他沒辦法回去跟殿主交代，也實在對不起楓兒。
見他語氣有變，月淺璃急忙上前一步，擋在墨辭跟前，正色：“江族長，當年是您救了我娘親的性命，我很感激你，這個恩情我定會報答，你可以盡管跟我提要求。”
“但這天火，是用來救我夫君性命的，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給你！”
說話間，赤金色的靈力，已偷偷在掌心凝聚，做好了隨時應付他的準備。
“什麼？”聽到這裏，江玄麵露錯愕，轉而看了墨辭一眼。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守衛退下，才繼續說話：“你是說，你奪無荒天火，是為了救冥帝性命？”
“是。”
“非天火不可？”
“非無荒天火不可。”
四目相對，江玄的眼神緩和了一分，無奈歎了一口氣：“既是用來救命，我倒是不該強人所難，罷了……是我唐突，此事，我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突然的態度轉變，讓月淺璃有些意外：“你……”
“當然，我身為靈族族長，本應遵從殿主的命令，見了冥帝該殺之。”江玄移開視線，接著道，“今日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裝作沒看見好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其實，他也隻是身在靈族，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效忠殿主，但對冥界，倒也沒其他幾位族長那樣憎恨。
救人性命的東西，他不敢搶，否則會於心不安。
不管要救的人是誰。
月淺璃稍微鬆了口氣：“早就聽娘親說，江族長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那我就謝過江族長了。”
江族長，果然跟慕南燁他們不一樣，是個明事理的人。
“不客氣。”江玄語氣坦然，“你方才不還有事要與我請教，說吧。”
月淺璃也就不多廢話，直入正題道：“當年我娘親背負天懲，聽聞，是江族長出手，用天火壓製，故而今日前來請教，江族長是如何用天火壓製天懲的？”
聽完，江玄臉色漆黑，視線再次落在墨辭身上，不安地問道：“莫不是因為，他身上也中了天懲，你才來問我這個。”
冥帝險些在靈殿獻祭天火，殺了殿主，殿主至今還重傷閉關著。
此事……整個靈洲都知道了，他又怎會不知？
所以，也能猜出一二。
“是。”月淺璃沒否認。
江玄回過神來：“天懲本十分棘手，但隻要有天火在手，不必擔心，隻要用你手中的天火，壓製住他體內天火的力量，天懲便可解。”
“如此簡單嗎？”月淺璃還不太確定。
江玄笑了笑：“鴻蒙界隻有十團天火，能得之就已是鳳毛麟角，對於有天火的人來說，天懲本就不難解。”
他神色平靜，語氣淡然，一字字落入墨辭耳中，卻讓他心生些許疑慮。
“江族長。”他啟唇道，“你也是有過天火的人，該知道，天火排名十分森嚴，排名靠後的天火，很難壓製住排名靠前的天火，當年，您又是如何用無荒天火，壓製琉璃玉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