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他，他又怎麼會躲。
一字字，都如利刃，紮入月淺璃心頭，心疼之意更甚。
“行了。”墨辭聽不下去了，打斷他道，“你先出去吧。”
“哼。”青裁臉色漆黑，嘀咕道，“重色輕友。”
說罷，又看了月淺璃一眼，叮囑道：“別再傷我們家陛下了，他可經不起你折騰了。”
“閉嘴，哪來這麼多話？”還沒等月淺璃接茬，墨辭就斜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滾出去！”
“好啊，墨九歌，我等著看你被這個女人玩死！”
青裁無奈歎了一口氣，氣衝衝丟下這句話，轉身出了內殿。
出了內殿，青裁還是不放心，叮囑殿外的鬼使道：“隨時注意著裏麵的動靜。”
現在，那丫頭記憶是混亂的，他擔心又出什麼幺蛾子。
墨九歌，真是讓他操碎了心啊。
“是！”
……
殿內，月淺璃小心翼翼給他包紮著傷口，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紅。
自責心疼的淚水，滴落而下，落在他肌膚上，溫熱。
“墨辭，對不起。”月淺璃出言道歉，“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覺察到她哭了，墨辭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別緊張。”
他知道，若非記憶不清醒，他的小璃兒，是絕不會傷害她的。
頂多剛剛有一點難過，但璃兒一出現，他就一點也不難過了。
剩下的，是對她的擔心。
月淺璃垂眸道：“關於前世，我想起了很多，但大部分記憶都是模糊的。”
“和我有關？”他問。
“嗯。”月淺璃點了點頭，“前世我是月家嫡女，與你幾乎同齡，不過很少有什麼交集，不知你可否有什麼印象？”
墨辭脫口而出：“沒有。”
他與璃兒的前世，確實沒什麼交集，唯一的關係，便是同屬靈族。
就算偶爾在宴會上見一麵，他怕是也不記得了。
“前世我死之前，對你也毫無印象。”月淺璃又接著道，“但我記的很清楚，前世的我是被滄溟鬼焰所殺，一直以為是你，但現在想想，定是我錯怪你了。”
否則，墨辭怎會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況且，她也相信，墨辭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你說，你前世是被滄溟鬼焰所殺？”墨辭眼前一亮。
“沒錯。”月淺璃肯定道，“但剛剛，在回憶前世的夢魘裏，我看見殺我的人戴著銀白麵具，你的眼神我認得，跟他完全不一樣，那個人，一定不是你！”
“是……麵具男。”墨辭緩緩出言，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沒錯！”
哥哥也是死於滄溟鬼焰，但後來得以證實，是麵具男操控著滄溟鬼焰，殺了哥哥。
所以，一千多年前，她前世的死，多半也是跟麵具男有關。
“璃兒。”墨辭的臉色慘白了一分，似乎回想到了什麼。
“你怎麼了？”
“一千多年前，墨家整族，也都死於滄溟鬼焰之手，無一例外。”墨辭失神道，“而我醒來後，雖滿手鮮血，卻對自己是否殺過人毫無印象，你說，這其中……會不會也有蹊蹺？”
一番話，使得月淺璃瞪大雙目，心頭“咯噔”了一下，有些傻眼。
“墨辭。”月淺璃強作鎮定，“一千年前，墨家被屠，很有可能，也是麵具男親手操控的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聽到這裏，墨辭倒吸一口涼氣，內心的情緒如五味雜陳。
激動、倉惶的情緒，湧上心間。
四目相對，墨辭欣喜道：“所以，他們也有可能不是我殺的，對不對？”
瞳仁中，寄托著一絲希冀。
這一千多年來，他始終活在罪惡、自責之中，夢魘時常糾纏著他，時刻提醒著他，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可如今，璃兒卻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他是無辜的。
跌落至穀底的心情，好似瞬間回到了雲間。
甚至……都有些不真實了。
真的不是他做的嗎，他真的……不是殺人凶手嗎？
“沒錯。”月淺璃點了點頭，“墨辭，興許，他們都錯怪你了。”
“可惜，倘若我能回想起前世的所有記憶，沒準就能讓真相大白了。”
不過，以現在的情勢看來，也八九不離十了。
墨家，是麵具男滅的！
而墨辭，平白無故蒙冤了一千多年，背負了一千多年的罵名。
他，才是最可憐的。
“墨辭。”月淺璃注視著他的雙目，“我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殺了麵具男，為我們報仇！”
不僅為了墨辭，也為了她自己，為了月家。
此仇，不共戴天！
墨辭情緒有些激動，伸手抱住了她：“璃兒，謝謝你。”
積壓在心底一千多年的那個死結，如今，被她解開了。
他怎能不激動？
“不用謝我。”月淺璃苦澀笑了笑道，“這一千多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這一切，我都會替你加倍奉還回去。”
“墨辭，我要為你正名，傷你、害你、詆毀你的那些人，我要一個個屠盡，要他們都不得好死！”
清冷的瞳仁，掠過一絲憎恨的肅殺。
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卻被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這般踐踏、詆毀、傷害。
這口氣，她怎能忍？
就算是豁出性命，她也要把那些人一個個找出來，一個個殺了！
她的話，如一泓清泉，落入墨辭心底，觸動之意越來越深。
淚水，自他眼眶掉落而下，有欣喜，有壓抑，更多是如釋重負。
痛苦了這麼多年，他，終於解脫了。
月淺璃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聲音溫柔道：“不過，我現在每日記憶都是混亂的，明日，興許又倒退回去了，倘若我記憶又倒退了，你一定要跟我解釋清楚啊。”
“我不記得你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那不行。”墨辭溫柔道，“璃兒說過了，今後會保護我的，倘若璃兒不在，我肯定會受傷的，所以……你可千萬不能把我忘了。”
“好。”
苦澀應了一個字，卻格外沉重，轉而她又道：“那倘若我不小心傷了你，你會不會因此恨我，因此而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