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剖雙目啊。”小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光聽著都覺毛骨悚然。
就算小白自己是鬼，痛感比人類要麻木許多，也被嚇得不輕。
他微微側目，瞥了眼貴妃榻方向，頭暈得隻看得見一片血紅。
耳畔，偶爾傳來微弱隱忍的喘息聲。
小白急忙移開視線，哪怕平日裏見多了鬼魂骷髏，也看不下去這樣的場麵。
這兩年來，舊傷又複新傷，陛下的身子就沒怎麼好過。
靜默了須臾，墨辭雙目纏繞上一道白綾，霎時間，白綾便被鮮血染紅了許多。
原本就無血色的臉龐，似又慘白了一分。
“小白。”他薄唇輕啟道，“你回來了。”
墨辭未回頭，隔著些許距離，也未聽見黑白無常方才的低聲議論。
憑借氣息，便知來者是誰了。
小白應道：“是，是屬下回來了。”
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是回來幹嘛的了。
聞聲，墨辭摸著漆黑，緩緩起身：“可是有她什麼消息嗎？”
小白自然清楚，陛下口中的“她”指的是小姐，急忙上前去扶住墨辭：
“陛下。”
“是她出什麼事了嗎？”墨辭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急切。
小白咬了咬下唇，心想，陛下現在傷這麼重，倘若告訴他，小姐身陷枯血古都，沒準會不要命地去救人。
不，不行！
反正現在，小姐還是安然無恙的，還有他在，那陣法的事，就暫且先別提吧。
否則，這關於小姐的事，陛下定會刨根問到底的。
於是，小白淡然回答道：“小姐一切無恙，一直都在安心修煉呢，陛下，你不必擔心。”
聽到這裏，又想著前幾日，璃兒剛升至二星靈神，該不會有危險，墨辭才暫且放下心來。
“如此，便好。”
小黑微微蹙眉道：“再讓她升級下去，您就要被反噬死了！”
他的語氣，略帶嗔怪。
自兩年前，陛下渡天火印，使引魂鼎後，到現在斷斷續續的，新傷舊傷不斷。
加上每日被天火印反噬，隔三差五還得被小姐的神靈之力反噬一下，兩年來，陛下的傷就沒徹底痊愈過。
“陛下，您就一點也沒為自己想過嗎？她……”
“閉嘴！”墨辭冷聲打斷了他，語氣淡漠道，“這是本座自己的決定，無關任何人。”
是他甘之如飴，又怎會是璃兒的錯？
“可是……”
“你去將聚魂鼎取來。”墨辭啟唇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波瀾。
每月，他都要給聚魂鼎渡送靈力，以滋養聚魂鼎中的殘魂，才得以保存。
小黑未動半步：“過兩日，等你傷勢好些了再說吧。”
滋養殘魂，又得耗費許多靈力，這樣下去，他這一身傷勢是別想好了！
“不能等，去拿來！”墨辭麵不改色。
聚魂鼎需按時渡入靈力，且一開始以他的靈力滋養，便隻能渡他的靈力。
倘若中斷，月承羿和青裁的殘魂，就隨時可能會散掉。
“……是。”
小黑被迫應聲，隻好去將聚魂鼎取了過來。
墨辭輕抬手，森冷陰沉的靈力凝聚掌心，將兩隻聚魂鼎懸浮於半空。
接著，靈力緩緩渡入其中。
黑白無常在一旁護法著，看著墨辭越發枯槁的麵容，心生擔憂。
過了許久，聚魂鼎氣息穩固，墨辭收回靈力，一口逆血噴湧而出。
掐算時間，還有一年左右，妖域的涅槃神火就要蘇醒了。
屆時，靈族那幾個神尊，就算不傾巢出動，也要去好幾個。
再加上魔界和妖域的摻和，璃兒想搶到天火，恐怕會有些困難。
如此，他還不能有事，他還要幫璃兒取天火！
……
接著，又拖了一兩個月，小白時常跟月淺璃對話，知道她相安無事，就暫且沒跟墨辭提血靈祭陣的事。
這日，冥帝寢殿。
一位鬼醫佇立在榻邊，將纏繞在墨辭雙目上的白綾，小心翼翼取了下來。
一舉一動，皆不敢大意。
墨辭緩緩睜開雙目，深邃的墨眸依舊璀璨如星，隻是多了一絲隱忍的疲倦。
周遭的視線，又恢複了明亮。
“陛下。”鬼醫低身叮囑道，“您的雙目已無大礙，但平日裏還得多加注意，若受了刺激，可能會暫時性失明。”
“受了刺激，是什麼意思？”一旁的小白追問道。
鬼醫解釋道：“比如，落淚。”
“啊？”小白怔了怔，“這……”
“知道了，你下去吧。”墨辭淡淡啟唇，示意鬼醫退出去。
“是！”
鬼醫再次行了個禮，轉身退出了寢殿。
“咳咳……”墨辭輕掩薄唇，咳嗽了幾聲，胸腔中又一陣翻湧。
他傷勢本已快痊愈了，誰知前幾日，璃兒又突然升級，原本的傷口又盡數裂開複發了。
毫無防備。
再來幾次，他剩下這半條命怕也要沒了。
他倒是驚詫，這兩年，璃兒升級速度怎會如此之快？
“陛下。”小白將溫熱的湯藥端來，“快把藥喝了吧。”
墨辭接過藥碗，淡淡問道：“小白，璃兒近日都在何處修煉，升級怎麼這麼快？”
“她……”被問到這，小白有些心虛，“屬下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兩年，小姐始終在一處秘境閉關修煉。”
“何處？”
“就、就是修煉秘境啊。”
吞吞吐吐的語氣，頓時讓墨辭覺察到不對勁。
四目相對，小白移開視線，不敢看自家陛下的眼睛。
墨辭冷聲吩咐道：“去把幻世鏡取來。”
小白的話不能全信，他要自己看個清楚！
“這……”小白越發心虛了，搪塞道，“陛下，你……雙目才剛恢複，那幻世鏡看多了，會傷眼的，不如……”
墨辭越發覺得不對勁，心慌意亂，便也不再多言，一道勁力將旁側的櫃閣打開。
刷——
下一秒，幻世鏡被取出，熠熠生輝，懸浮在兩人麵門。
墨辭啟動幻世鏡，搜尋著關於月淺璃的氣息，將整個鴻蒙界都搜了遍過來。
結果，卻搜不到她的蹤跡！
恍然睜開眼，墨辭頓時心生不安：“怎麼會這樣？”
他瞪了小白一眼，質問道：“璃兒她，究竟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