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陛下你冷靜點。”
小白飛速奪下墨辭手中的匕首，卻晚了一秒。
鋒銳的匕首劃破他胸膛，鮮血溢出。
“陛下！”
小黑微微蹙眉，果斷一掌落在墨辭後頸，帶著些許勁力。
“咳……”
墨辭吐了口鮮血，雜亂的意識突然斷片，雙目一黑，便倒下去了。
“陛下，陛下……”
一顆涼透的淚珠，自墨辭眼角淌落而下，冰冷刺骨。
他四肢懸空，卻再次跌入夢魘，周遭一片漆黑，宛如不見底的深淵。
“啊……”
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耳畔，有些慘烈。
“璃兒，璃兒？”墨辭恢複視線，隻見月淺璃已渾身鮮血，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懷裏。
她胸口多了道血窟窿，還在不斷淌血，明顯是被天火所傷的。
是被……滄溟鬼焰所傷的。
是他傷的！
“九歌。”月淺璃緩緩啟唇，語氣虛弱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殺我的。”
“我的九歌，是絕不會殺我的……”她雖笑著，淚珠卻接連掉落下來。
一字字，都在誅他的心，剜他的骨。
“璃兒，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的。”墨辭抱緊了懷裏的人，十指相扣，欲給她渡靈力。
“咳咳。”月淺璃口吐鮮血，輕輕推了推他，“沒用的，九歌……不要再為我浪費靈力了。”
“若能……若能將你喚醒，我心甘情願一死，你千萬不要愧疚在心，今後好好活著，好好照顧自己，至於我……就不能繼續陪著你了。”
話落，她的身子越來越輕。
周身光芒閃爍，開始化作一片片飛羽，飄散在空中。
“不要，不要……”
墨辭想抓住，卻無論如何也抱不緊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之人如指間流沙，一點點消散，一點點化作飛羽，殆盡。
“璃兒，不要！”
他一懷抱空，所剩隻有漫天飛羽，飄搖上空。
痛徹心尖。
他自黑暗而來，滿手血腥殺戮、滿身戾氣，璃兒才是他唯一的光。
若是沒了璃兒，他又如何能好好活著？
就算璃兒甘之如飴，他也原諒不了自己。
“璃兒！”
墨辭飛身而起，逆光追向那已快消散的飛羽，似乎失了理智：“璃兒別怕，我來陪你！”
既不能同生，那他就跟璃兒同死！
刷——
倏地，一道金光閃爍而下，迷亂了他的雙目，無論怎樣他都無法上前。
眼看著飛羽消散，最後化作塵埃、不複存在。
他卻怎麼也追不上，抓不住。
他的心，仿佛也隨之化作塵埃了。
“璃兒，璃兒！”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徹天際，終還是漸行漸遠，一絲不剩。
“啊……”
恍然間，墨辭從夢魘中驚醒，麵色慘白，額頭上早已經布滿冷汗。
“璃兒，璃兒……”
“陛下。”小白上前來，關切道，“陛下別擔心，小姐她好好的，在飛升大陸呢。”
一句話，勉強將墨辭的思緒拉了回來。
剛剛，是夢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夢見璃兒的夢魘，是他第三次幻夢了。
也就是說，他很快便會意識失控，親手殺了璃兒？
“陛下，你……”
小白雲步輕移，欲靠近一些，誰知，墨辭竟電光火石地往後躲閃了些。
“別過來，別碰我……”
墨辭像觸電般，驚慌失措地躲閃了些，失神落魄的眸子裏，滿是倉惶和恐懼。
小白的腳步停在原地，柔聲道：“陛下，方才隻是夢魘罷了，都不是真的，你別怕。”
他聲音一向溫溫柔柔的，這才使得墨辭的情緒平靜了些。
墨辭冷靜了些許，指骨緊蜷，緊緊掐著自己的手臂。
良久，才強作平靜，出言道：“方才，我在幻夢中，親手殺了璃兒。”
他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語氣卻依舊有些顫抖。
“小姐。”聽到這裏，小白麵露擔憂。
陛下最後一次幻夢，竟夢見殺了小姐？
也就是說……這個幻夢不久就會成真，小姐她，危在旦夕了。
小白驚慌一笑：“陛下，或許隻是普通夢魘，或許……根本就不會成真呢。”
墨辭知道，小白此言隻是安慰之詞。
原本，以他的實力，就算璃兒不斷升級，他頂多是被反噬受傷，不至於一下子出現幻夢。
可沒想到，璃兒接連跳級飛升，他才會一時疏忽，沒能壓製住。
幻夢一旦啟，不殺滿三次人，是絕不會止的。
他接連殺了璃兒的親人，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最後一次，難道要他手刃至愛嗎？
不，他不能！
靜默了許久，墨辭又平靜了些，問道：“青裁的屍體……”
“已葬入鬼墓宮。”小白如實回答道。
雖然是輕描淡寫幾個字，卻如一根刺，卡在他喉嚨裏，動輒徹骨。
墨辭緊捏著指骨，有些顫抖，雙目輕闔，一顆淚珠自眼角滑落。
……
冥界鬼墓宮。
墨辭腳步有些趔趄，搖搖晃晃地步入墓宮，陰森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
偌大的墓宮，隻有寂滅。
“陛下，你慢點，你腿腳還有傷呢。”小白扶著他，滿目都是擔憂與不安。
墨辭神色恍惚，隻字未聽進去，腳步在一座新建的墓宮前停落，突然虛晃了一下，整個身子如同灌了鉛，十分沉重，半摔半跪了下來。
連呼吸，也變得格外痛苦。
有些喘不過氣來。
“青裁。”墨辭苦澀一笑，眼角卻泛著晶瑩與微紅，“倘若你早知會死在我手，便要後悔當初救我於危難了吧。”
“陛下……”小白咬了咬下唇，低聲道，“這並非都是你的錯。”
墨辭麵容恍然，啟唇道：“你放心，三年後，我會將你，將璃兒的哥哥一並複活。”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決絕。
好在，青裁還剩一縷殘魂未散，與月承羿的情況，是差不多的。
他已想好了要如何救！
十大天火中，能以魂魄讓人複生的有兩個，一是排名第六的虛冥焰，二是排名第三的涅槃神火。
但虛冥焰有條件限製，需三魂六魄齊，才能滋養複生，且需要三年時間才能滋養成。
但涅槃神火不同。
有了涅槃神火，哪怕還有一縷殘魂，都可以將之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