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定不是這樣的。”月淺璃指骨緊蜷,拚命搖了搖頭。
腦海中,卻回蕩著墨輕塵與她說的話:
“月淺璃,陛下取虛冥焰另有他用,至於你哥哥的死活,我們冥界可不在意!”
不,不是這樣的!
“淺璃,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他拿了天火卻隱瞞於你,還痛下殺手,簡直喪心病狂。”慕瑾楓也被氣得不輕,“你不要再為他說話了。”
“慕瑾楓。”月淺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些……這些也隻是你的猜測不是嗎?”
“可是……”
“事實如何,我要親自去問問他。”月淺璃還是不願相信,“隻有他親口說的,我才信!”
說罷,她輕抬手,陰冷的靈力在空中形成一團冰霜,將月承羿的屍體包裹其中,收入儲戒。
隨即,月淺璃緩緩起身,離開了原地,打算去冥界找墨辭一趟。
是非曲直,她一定要給哥哥討個公道回來!
“淺璃,淺璃!”
慕瑾楓想叫住,對方卻已經跑得無影蹤了。
他無奈歎了一口氣,有些失落,自言自語道:“淺璃,他一再蒙騙你,還下手殺了你的親人,你還是如此相信他嗎?”
但願,淺璃能早日看清冥帝的真麵目!
……
冥王宮,冥帝寢宮。
榻上的人不省人事地昏睡著,那張妖孽絕塵的臉,也布滿枯槁蒼白。
青裁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給墨辭把著脈,神色有些複雜。
像是……生氣了。
白無常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鬼、鬼醫官,陛下怎麼樣了?”
青裁瞥了他一眼,道:“他啊,快死了!”
“啊?”
聞聲,黑白無常相對視一眼,心生擔憂:“怎麼會這樣?”
“鬼醫官,你可得救救陛下啊。”
心情,瞬間糾結成了一團。
青裁氣不打一處來:“墨九歌瘋了,你們也跟著助紂為虐、包藏禍心,又不是不知道那引魂術是什麼東西,也敢讓他碰?真是胡鬧!”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又讓我來收拾爛攤子,我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嗎?”
引魂術,本就是逆天改命的禁術,強行用靈力將殘存支離破碎的魂魄召回來。
無非……也就為了留個念想。
但青裁心裏清楚,墨辭的目的絕不會隻是留個念想,而是想把人救活。
這也太胡鬧了!
他爹娘的魂魄搜集了上千年,才尚且搜集齊,能勉強用虛冥焰滋養回來。
可一個魂魄已差不多散盡的人,哪是那麼容易複活的?
就算能,也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墨九歌他瘋了!
黑白無常站在一旁,雙雙低著頭,麵露自責,都不敢反駁一句。
在冥界,他們二人地位極高,平日裏除了陛下外,也就鬼醫官敢這麼罵他們。
許久,黑無常才問道:“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陛下?”
白無常眨巴著眼睛,補充道:“鬼醫官,我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
青裁冷哼一聲,語氣依舊帶著怒火:“他傷勢並無大礙,頂多損了點修為,幾十上百年也就恢複回來了。”
黑無常:“……”
白無常:“……”
幾十上百年,是一個很少的數字嗎?
接著,青裁又補充道:“傷不致命,隻是,他的噬心蠱越來越嚴重了,已經到了幻夢的境地。”
“幻夢?”黑白無常不太明白。
青裁解釋道:“噬心蠱到了幻夢境地,基本上無法控製,陛下會夢魘三次,三次都會夢見自己殺人,且……夢見的人一次比一次重要。”
月承羿,就是陛下夢魘到的第一個人!
也就,華麗麗的成真了。
“還有這種事?”小白怔了怔,“就沒有什麼方法可解嗎?”
青裁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一旦夢魘,就一定會成真。”
當年,陛下就是夢見自己屠了自己整族,開始還沒在意。
結果,第二日醒來,就成了真,觸目驚心……
這樣的慘劇,他想,九歌自己也不願再發生一次了吧。
可噬心蠱一旦到了幻夢境,就無法可解,必定會夢滿三次,殺滿三次。
除非……他自己舍棄什麼。
“那該怎麼辦?”黑無常關切問道。
“幻夢已起,便不可能再斷,定會夢至三次。”青裁無奈歎了一口氣,“如此,我們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黑白無常微微蹙眉,知道事態不那麼簡單。
“罷了。”青裁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下去吧,此處有我看著便夠了。”
兩人相對視一眼,小白出言懇求道:“青裁,你一定要救救陛下啊,他一定……也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狂魔。”
倘若陛下殺的都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或是對小姐很重要的人,那陛下一定會很難過。
“放心,我會盡力而為。”青裁語氣平靜,“下去吧。”
“……好。”
躊躇了一下,兩人不放心地看了墨辭一眼,才轉身離開了寢殿。
但願,一切都可以相安無事。
知道墨辭喜靜,青裁便遣散了殿內所有的鬼使,偌大的寢殿,變得十分靜謐。
青裁看著榻上麵容蒼白的人,好似在自言自語:“墨辭,其實……我知道你的苦楚,曾經的你,親手殺了自己所有的至親,便誠惶誠恐,再不敢與任何人接近。”
因為聖醫閣的戕害,害他中毒蠱、意識失控,他踽踽獨行千年,罵名背負了千年,罪惡、內疚也死死纏繞了他千年。
墨家是可憐無辜,可從未有人可憐過,這個唯一活著受煎熬的人。
當然,若非為了保留他族人的魂魄,複活親人,他也不會選擇活著吧。
好不容易,他心底的寒冰融化了,願敞開心扉,義無反顧去愛一個人。
到頭來卻發現,他與他的愛人注定隻能活一個。
“墨辭啊,上天待你不公,讓你苦了千年還不肯放過你。”青裁微微喟歎。
難道,當真是良善之人不得長命?
青裁的神色,有些黯淡:“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初識你,你才幾百歲,被靈族追殺至絕境,重傷不遂。”
“你那時渾身是血,手腳筋都被他們挑斷了,卻讓我別救你,還說什麼,我會被連累,會被靈族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