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內殿一片靜謐，桌案上，放滿了色澤姣好的飯菜，一眼望去，眼花繚亂。
墨辭坐在床邊，一手撐著腦袋，姿態慵懶，昏昏欲睡了過去。
衣襟微微敞開，三千墨發半垂落而下，隱隱遮掩住那白皙的鎖骨。
月淺璃走近了些，在他跟前蹲了下來，看著他那張妖孽絕塵的睡顏，出了神。
狹長的睫毛翕動著，勾人心魄。
這妖孽，睡著了都這麼迷人，若是落在個荒郊野外，指不定就要被占便宜了。
月淺璃無奈喟歎，將他衣袂往上拉了點，遮住半露而出的鎖骨。
天冷了，他這樣會著涼的。
於是，月淺璃欲將他扶上床榻，肌膚剛一觸碰，他雙目恍然睜開。
“墨辭……”
月淺璃正要說話，卻看見，他瞳仁是冰冷的血紅色。
不好！
下一秒，墨辭眸色一沉，意識失控，拂袖一掌轟了出去。
月淺璃躲閃不及，被餘力震退出去，重重撞在門上，喉嚨裏傳來一絲甜腥。
“咳咳……”
她還未回過神來，抬眸隻見，墨辭的掌風追擊而來，帶著冰冷的勁力。
刷——
月淺璃急忙側身躲閃，繞至墨辭身後。
“墨辭，醒醒！”
下一秒，狂暴的掌風落下，將一排門如數轟成灰燼。
與此同時，墨辭回眸，修長的大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咳，九歌……”
一時之間，呼吸困難，月淺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飛快丟出兩根銀針，刺入墨辭後頸。
嗖嗖！
銀針入穴位，墨辭原本冷漠的瞳仁，終於渙散了些許，微紅也漸漸褪去。
四肢一軟，便鬆了手，闔上雙目，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九歌。”
月淺璃扶住他，麵露擔憂地摸了摸他的脈象，額頭邊早已嚇出了冷汗。
這是噬心蠱發作的跡象！
於是，月淺璃扶他坐了下來，小手與他十指緊扣，溫熱的靈力，緩緩注入他體內。
抱著他，月淺璃能明顯感覺到，他冰冷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他體內的噬心蠱，較之前變強了許多！
之前，哪怕她隻是靈王、天靈師的實力，也能勉強用靈力壓製住噬心蠱。
可眼下，她已是靈祖，再壓製墨辭體內的毒蠱，竟有些吃力。
他的毒，真的不能多拖了！
許久，月淺璃快精疲力竭了，才感知，墨辭恢複了些許體溫。
她收回靈力，見墨辭的麵容恢複了一絲血色，才微微鬆了口氣。
月淺璃能感覺到，墨辭體內的噬心蠱，在不斷變強。
若是再這樣下去，終有一日，她的靈力也要壓製不住了。
無意間，月淺璃突然看見，他手腕處有一道血痕。
心頭“咯噔”了一下，月淺璃掀開了他袖口，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這是……
聽見動靜，墨辭的意識恢複了一些，緩緩睜開雙目，下意識收回手臂，將袖子拉上了。
躲閃的神色，好像在掩飾什麼。
“九歌，你手臂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月淺璃關切問道。
墨辭沒看她的眼睛，搪塞道：“我擔心自己毒發傷人，才劃的……”
實則，這傷痕是受神靈之力反噬完成的。
“是你自己劃的？”
“嗯。”墨辭依舊沒看她。
“再讓我看看。”
“不用……”墨辭捂著袖口，不願讓她碰，“並無大礙。”
覺察到他有些躲閃，月淺璃認真道：“墨辭，若非今日我恰好撞見，竟不知……你的噬心蠱已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墨辭輕笑道：“是嗎？”
見他還裝傻，月淺璃心頭刺痛了一下：“我沒跟你開玩笑，你這樣，我很擔心。”
“你若是真不想讓我擔心、讓我記掛，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該告訴我，否則，隻會讓我越發胡思亂想，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墨辭一把擁入懷中。
靠在他肩頭上，月淺璃問道：“你怎麼了？”
墨辭輕聲啟唇：“太久不見，想你了。”
他這句話，出自肺腑。
月淺璃心軟了一分，也順勢抱住了他，出言道：“也沒有很久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幾個時辰之前，他們才見過呢。
墨辭唇角微揚，語氣淡然：“每次噬心蠱發作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無念於這塵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來都是波瀾不驚慣了。
可自從這小丫頭的出現，他竟變得越來越患得患失，害怕的事，也越來越多了。
“別瞎說。”月淺璃打斷道，“不會的！”
這妖孽，怎麼淨想些不吉利的事。
她又接著道：“如果你這麼想，那我以後就不離開你了。”
墨辭輕笑：“這可是你說的。”
“嗯。”
月淺璃輕輕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兩個多月的分別不長，可再次見麵，見他惶恐不安了許多，她便再也不想要這樣的分別了。
墨辭心尖一暖，垂眸無意間，卻瞥見了她血流不止的肩頭。
這是……
“璃兒……”
他伸手，輕輕撫過月淺璃肩頭處的傷口，心如刀割：“我又傷了你……”
他的語氣，充滿自責、擔憂。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怕，日後噬心蠱越發嚴重，他會徹底失控，傷了他最不想傷的人。
“沒事，一點皮外傷。”月淺璃淡淡出言，好似不在意。
實則，是不願讓他心生內疚。
“對不起……”墨辭指骨緊蜷，顫抖的指尖，幾欲要嵌入掌心之中。
每一個字，都是痛心疾首。
呼吸，也隨之變得困難，仿佛喘息。
“別這樣。”月淺璃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道，“你並非有意為之，我又怎麼會怪你？”
況且，她也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並無大礙。
墨辭眼底掠過一絲複雜，薄唇輕啟道：“我給你包紮。”
“好。”
於是，墨辭掀開她衣袂，小心翼翼替她塗著療傷藥。
一舉一動，都十分溫柔。
“疼嗎？”他問道。
“不疼，一點也不疼。”
肩頭傳來一陣刺痛，月淺璃咬了咬下唇，強忍著未出聲，也未變臉色。
但墨辭還是感知到，她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