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湯匙輕輕撬開墨辭柔軟的冰唇，將溫熱的湯藥喂了進去。
“唔，苦……”
墨辭砸了咂唇，舌尖觸到了微苦的湯藥。
這一次，苦澀中多了幾分甜味，他才勉強吞了下去。
熟悉的甜味，迷迷糊糊中勾動了他的意識，心尖有些觸動。
兒時他生病時，為了哄他喝藥，娘親總會在他藥碗裏放一塊糖。
久而久之，他就越來越怕苦了。
月淺璃唇角微勾，小聲嘀咕道：“原來一塊糖就能解決了。”
她攪動著瓷碗，繼續喂著剩下的湯藥，約摸一炷香時間，終於見底了。
月淺璃伸出小手，輕輕擦了擦他溢出唇邊的藥汁。
倏地，昏昏沉沉中，墨辭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一把將他拉入懷裏。
“啊……”
月淺璃順勢跌入他胸膛，“哐啷”一聲，手中的瓷碗摔落在地，粉碎。
她想起身，欲鬆開墨辭的手，卻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你……”
他口中斷斷續續道：“娘親……九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回來好不好……”
月淺璃：“……”
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墨辭第二次把她錯認成娘親了。
月淺璃低聲吐槽道：“墨辭，你看清楚，我就這麼像你娘親嗎？”
除了好笑外，莫名的有些心酸。
她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墨辭耳中，卻聽不太清楚。
躺在墨辭胸膛上，隔著衣袂，肌膚貼著肌膚，能清晰聽見他的心跳聲。
以及……他略顯微弱的呼吸聲。
她能感覺到，墨辭抱著她的那雙大手，在微微顫抖，仿佛生怕一鬆手，她就消失不見了。
他薄唇輕啟，迷迷糊糊道：“你若是要走，就帶我一起離開吧……”
哪怕是遁入地獄，他也再不想浮沉於這人世間，孑然一身了。
聽到這裏，月淺璃心尖刺痛了一下，靠在他肩頭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好，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溫柔的聲音，如一泓清泉，流入他心底。
他好似看見了一束光，溫溫熱熱的，便更想拚命抓住，珍藏在心間。
一滴熱淚，落在月淺璃手背上，濕了他的睫羽。
怎麼還哭了？
月淺璃怔了怔，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花，柔聲道：“九歌，不哭了，我一直都在這，不會離開你的。”
“嗯……”
半夢半醒中，墨辭抱她更緊了。
那略微惶恐的肢體動作，好似在說，這可是你說的，說話可要算數啊。
月淺璃也抱著他，無奈歎了一口氣。
心想，陰間的鬼差不都該是凶神惡煞嗎，可她懷裏這隻鬼，怎麼反倒像個小可憐？
回想起她前世的經曆，因病被拋棄，無親無故，倒是與墨辭有些同病相憐。
因而，這種踽踽獨行的孤寂感，她多少能感同身受一些。
倘若，墨辭願意等她成長起來，或許……他們能在一起，互予溫情。
可是……
想到這裏，月淺璃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想什麼呢？”
墨辭是鴻蒙界的人，身份背景都極其不一般，而她還在低階大陸苦苦掙紮，現在還無法幫得上他什麼。
月淺璃偷偷看了他一眼，盡管心有波瀾，也努力打消了這個念頭。
……
翌日，蘇晚一大早就送來了傀儡人。
“月姐姐。”看著她黑眼圈深重，蘇晚關心道，“你昨夜睡得不安穩嗎？”
“嗯。”
月淺璃心想，她姿勢都不換的抱了某人一夜，能睡得安穩嗎？
不僅熬出了黑眼圈，她還腰酸背疼呢！
她就想不通了，那妖孽怎麼就如此黏人？
“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無妨。”月淺璃沒放在心上，“把傀儡人移過來，讓我看看。”
“好。”
蘇晚將傀儡人移至她跟前，月淺璃把了把傀儡人的脈象，神色凝重。
過了一會，見她不說話，蘇晚忍不住問道：“月姐姐，如何了？”
月淺璃出言道：“傀儡人中蠱後，生命體征比常人要強，實力也會有所增幅。”
頓了頓，她接著道：“雖然我已經從萬毒冊中得知了傀儡蠱的解法，這毒蠱根深蒂固，也不是一兩日能全清的。”
“那姐姐解這傀儡蠱，需多久？”蘇晚追問道。
月淺璃語氣淡淡，脫口而出道：“中毒者需服用半月左右的藥，配合解藥，才能恢複意識，將毒蠱全清。”
“月姐姐，這傀儡蠱……你真能解嗎？”蘇晚眨巴了一下眼睛，隻覺得不可思議。
再過兩日就是煉丹師盛會了，要在盛會前恢複他們的意識，看來是不可能。
但這傀儡蠱是六階毒蠱，月姐姐能解，已讓他十分意外了。
“嗯。”月淺璃的回答，胸有成竹。
她隻需按照萬毒冊上的藥方，煉製出相應的六階丹藥即可。
如今，她的實力已是靈皇境，煉製六階丹藥應該不難。
“給我兩天時間吧，這兩日，我盡量將丹藥煉製出來。”月淺璃脫口而出。
蘇晚欣喜若狂道：“那，我能做什麼嗎？”
月姐姐幫了他們這麼大一個忙，他也想幫上點什麼。
月淺璃想了想，問道：“此次，幻宗除了廣邀煉丹師，還有別的人來參加盛會嗎？譬如，其它宗門的宗主、長老？”
“沒了。”蘇晚搖了搖頭，“此次來參加盛會的，其實都是些中下等國的煉丹師，身份背景太強的煉丹師，他們也得罪不起啊。”
而且下傀儡蠱，本就是秘密行動，他們當然不會讓其他宗門看到。
“嗯……”月淺璃若有所思道：“你暗中給赤靈國皇上，以及幻宗附近一些宗門宗主發請帖，把他們都請來。”
“……好。”
雖然不明白她想做什麼，蘇晚也沒多問，答應了下來。
月淺璃不忘提醒道：“行動的時候小心點，一定要避開三位長老和他們的眼線。”
否則，若是讓三位長老發現了端倪，他們的計劃就要被打亂了。
“好，我會小心謹慎的。”蘇晚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還有嗎？”
“蘇晚，你也是煉丹師吧？”月淺璃又問。
“是，不過我隻是個四階煉丹師，能幫上姐姐什麼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