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部察公主到底是從外邦而來,別人不會多想,但蕭千歌因為經過上一世的死亡和這一世的重生,所以,凡事她都會有比常人更清晰更客觀和更透徹的看法。
她對這個部察公主此來中原的目的並不了解,而她為何要跟自己說出那黃色牽牛花的秘密,她的話又是真是假,這一切,蕭千歌都不知道,都有懷疑。
所以,究竟這種黃色牽牛花是不是存在那樣大的魔力,蕭千歌自己和宮裏的其他妃嬪們近日的夢境連連到底是不是由這種花卉造成,蕭千歌認為,自己還需要進一步地去觀察,去揭開謎底。
就在蕭千歌思考這些問題時,荷語從外麵回來了,隻見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臉兒也紅撲撲的,顯然是剛剛從外麵跑了回來。
蕭千歌正想說說荷語,都多大人了,來宮裏也這麼久了,還這樣莽撞,就沒個穩當勁兒,但還沒等她開口,荷語就迫不及待地把從外麵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地衝自家主子說了出來:
“小主,小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什麼大事?你急什麼?慢慢說來就是。”蕭千歌疑惑地看著荷語問。
荷語趕忙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這才緩緩道來:“小主,奴婢聽說,蘇貴妃她……病重了,就在剛才,太醫院的禦醫們全都趕去了翊坤宮呢,真的,翊坤宮的宮人們一個個都忙地不可開交,看樣子好像真的病地挺重呢。”
“哦?這麼嚴重?怎麼這麼突然?前幾日隻是聽說蘇貴妃病了,但大家都以為她隻不過是像平常一樣鬧鬧情緒,或是犯個頭風什麼的而已,怎麼會一下子就這麼嚴重了?”蕭千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若有所思的樣子。
荷語便繼續說:“是啊,奴婢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像蘇貴妃平時那麼驕傲跋扈的一個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病倒了呢?確實有些奇怪哦。”
“放肆!這些話是你該說的嗎?你一個奴婢,有什麼資格去隨意妄議主子,而且還是蘇貴妃,你有幾個腦袋可以被砍的?”蕭千歌厲喝一聲,荷語便知道自己又犯錯了,她趕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言語了。
蕭千歌便繼續自己的思索,雖然她剛剛嗬斥了荷語,嫌她說話不經大腦,太過莽撞,但是,她卻是同意荷語的話的。
蘇婉兒在後宮裏一向獨大,也一直都是最強勢最淩厲的,她怎麼可能突然間就生了重病了?這確實讓人很難相信。
“好了,荷語,以後一定要記著,禍從口出,所以,千萬謹言慎行,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景芳苑好好待著,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去其他姐妹宮裏坐坐,串串門。”蕭千歌一邊吩咐荷語,一邊就披上一件敞篷,出門了。
外麵剛下過一場大雪,此時馬上就要過年了,天氣仍舊嚴寒無比,到處都是一片冰雪琉璃世界。
不遠處,有幾個小宮女小太監在那裏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他們,蕭千歌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像他們那樣無憂無慮快樂玩耍的歲月早已是一去不複返了,如今,入宮已經兩年多了,她在這宮裏時刻注意謹言慎行,哪裏還有一點小女兒的天真與樂趣了?
可是,這就是自己的人生,因為背負著鳳傾凰的深仇大恨,所以,自己別無選擇。
這一世的重生就是為了報上一世的仇恨,等報完了仇,如果還有可能,那自己就走出這深宮大院,出去找一個人煙稀少、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下來,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隻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樣一天了。
蕭千歌搖頭自嘲得笑了笑,不想那麼多了,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報仇的事還在遙遙無期中,而宮裏的境況卻是越來越複雜了。
才短短幾日,容妃去世,德妃瘋掉,而一向強勢的蘇婉兒竟也離奇病倒,陸語嫣雖然生下宮裏第一個孩子,可她仍然不滿足,好像也一直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而最近,宮裏就屬祥嬪算是最得寵了,可這個祥嬪為人又究竟如何?自己對她也不了解。
還有前陣子,跟著慕容瑾言從北川國回來的那個部察公主,那樣神神秘秘的,終日帶著一副麵紗,卻是很意外地有著和鳳傾凰極其相似的眼睛和臉龐,而她此來中原的目的究竟又是為何?難道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隻是簡單得想來遊山玩水一番嗎?
唉,這宮裏的局勢真是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奇怪了。
蕭千歌邊走邊想,就來到了金貴人的宮苑門口。
金貴人,也就是當初的金常在金梅兒,她和安素儀安貴人以前也一直和自己算是有些結交的,但自從自己那學堂停辦以後,大家來往也都少了。
如今,容妃去世,自己在這宮裏再也沒了要好的姐妹,蕭千歌便想來看看金梅兒了。
“給怡嬪請安了,怡嬪吉祥。”金梅兒的宮裏,一個宮女看到蕭千歌走進門來,趕忙下跪行禮,另一邊,一個小太監已經進堂屋去通傳了。
片刻後,金梅兒便從暖閣裏走出來,給怡嬪行禮了。
“怡嬪姐姐吉祥,不知姐姐過來,妹妹有失遠迎了。”
“妹妹快請你,這些繁文禮節咱們就不要了罷。”蕭千歌趕忙扶起了金梅兒。
其實說來,這金梅兒的年齡比蕭千歌還要大一些,而且不止她,當初她們同一批進宮的那些小主們,就屬蕭千歌年齡最小了。
隻不過,由於蕭千歌一路晉升比較快,也比較得皇上寵幸,所以,為了表示尊重,像金梅兒和安素儀這些位分低微的小主們便稱呼蕭千歌為姐姐了。
蕭千歌拉著金梅兒,兩人進了暖閣裏。
金梅兒的暖閣裏的擺設布置明顯比蕭千歌的景芳苑裏要差了許多,也是,她們位分低微,也不受皇上寵幸,自然也沒得到過多少獎賞,所以,房間裏也都是最初剛入宮時的布置,稍顯寒酸了些。
“妹妹這屋裏平時可冷?炭火夠不夠用?如果不夠,本宮就讓景芳苑的宮人給你送過來一些,好歹咱們女人是不可挨凍的,怎麼也得把這冬天熬過了才好。”蕭千歌對這些位分低微的小主們一向都是一視同仁,而不像蘇婉兒、陸語嫣和德妃那樣對她們很看不起。
“妹妹多謝怡嬪姐姐關懷了,這屋子裏什麼樣兒姐姐也都看到了,嗨,反正,要說冷也不是太冷,但要說暖和,也絕對和姐姐或是其他得寵的妃嬪那裏沒法比的。
“不過,妹妹也知足了,在這後宮裏,寵幸極其難得,又怎麼能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所以,如今妹妹也看開了,也不爭了,隻要能在這宮裏平安終老,不出什麼意外,妹妹也就不求其他了。”
金梅兒的一番話倒是讓蕭千歌沒有想到,因為以前,這金梅兒和安素儀等人可都是一副削尖了腦袋要爭寵的樣子。
“妹妹此言也有道理,其實,能有這份知足的心態是最好不過了,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這宮裏的恩寵,就算有,又有哪個是可以一輩子得到的?還不都是過眼雲煙。不過,妹妹也萬萬不可消極,總得開心度日,這樣吧,我看你這裏著實是有點冷,回頭我便讓我宮裏的下人給你送過來兩筐炭火吧。”
蕭千歌一番言語,金梅兒便是紅了眼眶,想來,當初大家都是一同進宮,但如今蕭千歌和陸語嫣是一個比一個爭氣,一個比一個更得皇上恩寵,而且,陸語嫣更是生下宮裏第一個孩子,但再想想自己,還有安素儀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蕭條,一個比一個冷清沒落。
“唉,怡嬪姐姐能有如此胸襟可真是妹妹該學習的,想當初……”金梅兒本想說想當初自己和安素儀不知好歹一心投靠陸語嫣,多次設計陷害蕭千歌那些事,不過,蕭千歌知道她要說那些,便是抬手在她嘴邊輕輕一捂,莞爾一笑道:
“好了,你是不是又要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都過去多久了還要提?我都忘記了呢。”
金梅兒的眼淚便唰得流了下來,蕭千歌的大度寬容更是讓她覺得自己有些無地自容了。
“姐姐……”她嗚咽著叫了一聲,便拿出手絹擦淚了。
就在這時,外麵又有人來了,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安素儀。
“金姐姐,妹妹來看你來了。”安素儀邊說邊就進門了,而一進門她才知道原來蕭千歌也在此,便趕緊下跪行禮:“妹妹不知怡嬪在此,給怡嬪請安了,怡嬪吉祥。”
“安妹妹快請起。”蕭千歌趕忙上前扶起安素儀。
安素儀便也和蕭千歌寒暄一番,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低微,而蕭千歌深得皇上寵幸,她也是和金梅兒一樣一番慚愧,對過去所做種種不由得自責內疚起來。
蕭千歌便又像剛才安慰金梅兒一樣安慰了她,這兩個便才破涕為笑,開開心心地和蕭千歌聊起天來。
三個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如今宮裏出現的種種怪象,金梅兒和安素儀兩人也是一個個驚訝不已,覺得今年可真是個多事之秋。
而且,金梅兒和安素儀兩個人都是好事的人,她們不像蕭千歌那樣對世事冷淡,什麼也不打聽,對什麼好像都沒什麼興趣,她們兩人可算的上是那包打聽,盡管身份低微,但這宮裏隻要出閣什麼新鮮事,便是沒有能瞞得過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