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上駕到

“啊,皇上……”

“皇上來了啊……”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隻見除蕭千歌以外的所有小主們都激動地不行不行的,一個個都快眼冒金星了,她們都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頰和頭上的發冠,後悔今天出門前沒好好打扮一番了。

就在這些人都緊張地坐立不安,團團亂轉時,嬴燼邁著闊步進了景芳苑的大門。

蕭千歌極其冷靜,嘴角微微上翹,展露淡淡的笑顏,這是她的招牌表情,完全是出自下意識的,自重生以來,不管何時,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好事壞事,她都會微笑麵對。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蕭千歌領頭給嬴燼下跪行禮。

那些早已有些魂不附體的小主們便也都跟著一個個“撲通”跪下,行叩拜禮,話說,對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人而言,這還是進宮以來有生之年第一次見皇上的麵呢。

“怡嬪平身,大家都平身。”嬴燼居高臨下地睥睨眾人。

蕭千歌給嬴燼讓座,並吩咐荷語給皇上上茶,而其他妃嬪們則都慌亂地低著頭,不敢抬眼看皇上,盡管這是她們朝思暮想的麵見聖上的機會,盡管她們都已經無數次在夢中夢到過這個場景了,可現在真正見到了,她們還是緊張地不敢喘氣,還有畏懼,還有恐慌,還帶了無比的歡心和雀躍,總之,心情複雜到不行。

嬴燼卻沒怎麼留意眾人的反應,因為他自踏入景芳苑的第一步起,兩道視線就一直在追隨著蕭千歌了,雖然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是真的喜歡蕭千歌本人還是在她的身上找尋鳳傾凰的影子,總之,隻要蕭千歌在他眼前,他就無暇把自己的心分給其他人。

“皇上請用茶。”蕭千歌提示嬴燼,因為荷語早已把茶水放在他跟前,其他妃嬪們也都在低著頭期待著他說話或是發布什麼命令指示,但他卻隻顧盯著蕭千歌看,似乎視其他人為空氣一般。

“皇上……”蕭千歌又叫了一聲。

“哦……好。”嬴燼這才從恍神中回到現實,端起茶杯來,用茶杯蓋子一下下撇著茶水表層的浮沫,卻也無心喝下。

已經有一百多天沒來景芳苑了,已經有這麼多天沒見過蕭千歌了,嬴燼的心裏自然是有一番起伏的。

“請皇上為學堂、為大家說幾句吧,鼓勵一下臣妾和大家。”蕭千歌看到嬴燼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覺得場麵有些尷尬,便找話題來聊。

嬴燼看看蕭千歌,才知道自己已略微失態,便咳嗽一聲說:“好。”然後麵向眾人說:“朕聽說怡嬪在景芳苑裏辦了學堂,招攬眾妃嬪為學生,教大家學習讀書寫字,還把刺繡和寫字結合在一起來練習,既有趣味,又能使大家真正學到東西,甚是不錯,於是,朕今天就特意過來看看,這才知原來百聞不如一見啊,哈哈!”

此時,蕭千歌和嬴燼並排坐在平時屬於老師的專座上,而其他小主們都依舊坐在下麵的學生座位上,雖然和皇上靠地這樣近,但蕭千歌仍舊麵不改色,平靜如怡,而下麵的那些小主們卻是全部把頭低垂著不敢抬,但她們的耳朵卻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使,她們都在仔細聆聽皇上的每一句話。

嬴燼繼續說:“今天看到眾位的學堂辦地非常好,規模不亞於外麵正式的學堂,而你們這些女子,竟然能不愛紅妝,也放棄那些毫無意義的內宮爭鬥,轉而來投入學習中,學寫字學知識學道理,這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進步,朕感到非常欣慰!

今天,朕就獎勵給學堂一套全新的桌椅用具和數套文房四寶以及大批書籍,希望大家能繼續把這種學習氛圍和勁頭兒保持下去!”

蕭千歌微笑著帶頭鼓掌,其他小主們才跟著一起鼓掌,並齊聲謝過皇上恩典。

“皇上博學多才,文采過人,不如就由您來給大家的作品做一下點評吧。”蕭千歌繼續找話題。

嬴燼便起身走到眾妃嬪中間,一一看過她們的作品,並分別作出點評,指出優點和缺點,隻見那些小主們都開心地羞紅了臉,興奮地無以複加。

點評完畢,嬴燼和這些雖在自己的後宮裏但還從未見過麵的女人們也算是有了一麵之緣,有過交談了。

看著這些鶯鶯燕燕們,雖然她們一個個高挑靚麗,環肥燕瘦,各有風姿,嬴燼卻絲毫沒有動心,他的一雙眼睛仍舊在跟著蕭千歌的身影移動,視線仿佛定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不覺,午膳時間就到了,不出意外的,嬴燼下令今天的午膳要在景芳苑和蕭千歌一起用。

其他小主們都行禮拜別皇上和蕭千歌,回到了自己宮裏。

飯桌上,蕭千歌笑容平和恭敬,禮數周全地給嬴燼布菜斟酒,而嬴燼卻似乎感到恍若隔世般。

“上一次來景芳苑已是一百多天以前的事了。”嬴燼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不由得感慨道。

蕭千歌微笑著繼續給他把酒杯斟滿。

“一百多天……可朕怎麼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年似的。”嬴燼繼續說道:“怡嬪……這段時間過的可好?你有沒有……想朕?”

蕭千歌感受到嬴燼的目光熱切,她便盡量不與他的視線接觸,她語氣平緩地回複說:“皇上,這段時間臣妾一直在忙於學堂的事務,過得挺好的。”

她故意避開嬴燼後麵那個問題,而嬴燼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複,便一杯接一杯地繼續喝著悶酒。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嬴燼一邊喝酒一邊嘴中念念有詞,“怡嬪,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朕和你在一起時我們一起吟誦過的詩句?”

蕭千歌莞爾一笑,給嬴燼布了菜,說:“臣妾當然記得,過去的‘每一件事’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忘掉呢?”

是了,那幾句詩句算什麼?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而過去的那些事,每一樁,每一件,那些曾經的恩愛瞬間、甜蜜鏡頭,那轉而就由愛變恨的滅族仇殺,那一碗毒藥飲下而釀成的一屍兩命……

這些讓人大喜大悲、跌宕起伏、最終沉淪黑暗地獄的一件件事怎麼可能忘掉?

“怡嬪當真記得和朕相處的每一個瞬間嗎?”嬴燼說著就從他腰間解下一個香囊,那正是當初蕭千歌送他的安神香囊:“你可還記得這個香囊?”

“這個香囊……皇上一直帶在身邊嗎?”蕭千歌當初送這個香囊給他隻是因為她不願侍寢而略表歉意的一個小禮物而已,本是隨手縫製的,雖然倉促間她用了和前世鳳傾凰給肚子裏孩子的繈褓一樣的布料,但她也絕對沒想到嬴燼會這樣珍惜以至於隨身攜帶。

“沒錯,朕日日將它帶在身上,每當看到它朕就像是看到了……”嬴燼說著眼裏竟泛起潮濕,險些掉出淚來,蕭千歌看得出他在克製自己。

“像看到了誰?”蕭千歌問。

嬴燼歎了一口氣,把目光從蕭千歌臉上移開,看向窗外,傷感地說:“怡嬪還記得朕曾經說過你很像朕的一個故人嗎?很奇怪,朕每次看到這個香囊就好像看到了那個故人一樣。”

嬴燼複又低下頭用手仔細撫摸著香囊那柔軟的布料。

是了,當初的鳳傾凰正是為了能讓孩子嬌嫩的皮膚有柔軟的觸感才選用了這種光滑又綿軟的布料。

此時,看著嬴燼對那“故人”如此懷念的樣子,蕭千歌便問道:“想必皇上的那個故人對皇上應該很重要吧?”

其實蕭千歌以前就曾問過嬴燼這個問題,但嬴燼都是目光躲閃,選擇避而不答,但這次他卻正麵回答說:“是的,很重要。”說完他眼裏的晶瑩也掉落出來,落在那香囊上麵。

這一瞬間,蕭千歌無法不觸動,雖然,每一次回憶到前世,每一次午夜被噩夢驚醒,每一次觸景生情想到自己的父親、孩子和親人,她心裏的仇恨、掙紮就像被火燒被油烹一樣強烈,一樣煎熬,雖然她想慢慢地折磨他,殺死他,為全族人報仇的目標異常清晰,但是,卻又忍不住會在每一個這樣的瞬間暗自動容,生出惻隱之心。

“皇上,用膳吧。”蕭千歌給嬴燼夾了菜,不知為何,她不願看到他如此傷感的樣子。

不過嬴燼卻沒有吃菜,而是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樣子,他似乎是想把自己灌醉。

酒過三巡,嬴燼抬眼看向蕭千歌,竟是已經淚眼朦朧,“怡嬪,”他的口氣仍舊充滿感傷,仿佛還帶著壓抑:“你不知道,朕這些天裏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想。朕雖然留宿在其他妃嬪那裏,但朕的心卻已經被你占滿了,仿佛再也容不下別人。”

“皇上,您喝醉了。”蕭千歌淡淡地說,與此同時,她已經在心裏強烈譴責自己了,不應該心軟,不應該對他動任何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