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眠雖然剛嫁進王府,可好歹是王妃,除了府上這幾個年份大的老刁奴,底下的人誰敢麵上對她勒令不敬?
蘇錦眠輕飄飄地遞給青璃一個眼神,青璃會意,走上前用一雙淩厲的目光掃過在場其他丫鬟小廝,厲聲道:“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怠慢王妃,以下犯上的下場,以後誰再敢目無尊卑,這就是前車之鑒!”
府內下人急忙跪倒在地上,哪怕有那麼幾個異心的,麵上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蘇錦眠,你這是作甚?”
蘇錦眠正示意青璃訓斥下人,蘇念月就帶著丫鬟疾步而來。
她身穿煙紫色百花裙,一頭長發盤成隨雲鬢,頭戴珠花斜插玉簪。
謝樽將她調到明玉軒後,賞賜了幾件首飾衣裙,外加幾個使喚的丫鬟,如今頗有幾分山雞變鳳凰的快意。
蘇念月瞧見劉嬤嬤等人的慘狀,又氣又急,這些都是為她驅使的下人,叫蘇錦眠當眾打罵,與打她的臉有何異?
蘇錦眠放下碗,回頭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算什麼東西?我作甚,需要向你彙報?”
蘇念月倨傲淺笑,從身份上來講,她確實不如蘇錦眠,可人人皆知王爺賜她院子與奴仆,無疑是獨特的恩寵,將來她也定會成為府上的主子。
蘇念月下巴微揚,“這幾個奴仆為王府效忠了十幾年,你竟然肆意妄為,因為藥方事多繁忙,給你抓藥慢了,就動輒毆打折辱,還喂食毒藥,當真是惡毒!”
“我惡毒?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蘇錦眠冷笑,她正在立威,蘇念月卻上趕著送上門來,若不笑納豈非對不起自己?
她冷眼看過去,“你一個卑賤婢女,竟敢當眾以下犯上,扭曲事實,我給你臉了是吧?青璃,給我打爛她的嘴!”
青璃身手不俗,打起人來十分可怖,蘇念月卻不為所動,有恃無恐,“你敢打我,你就不怕王爺怪罪?”
蘇錦眠眸光淡淡掃了她一眼,不屑接腔,青璃逐步逼近,揚手狠狠打了過去。
蘇念月隱約察覺到她真的敢打,心頭咯噔一跳,忽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擋在了她的身前,青璃的手臂被一條長臂打開。
“王爺!”
蘇念月看向出現在麵前的謝樽,瑩潤水眸瞬間蓄滿了淚水,聲音中難掩驚喜和委屈。
謝樽沉冷的黑眸睨視一圈,最後看向蘇錦眠,黢黑眸光透著寒涼冷意。
蘇錦眠鎮定地看著謝樽,以及他身後的管家楊栗,藥房鬧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怎可能一無所知,不過是刻意不現身罷了!
“明日不想回門了?”
漫不經心的語調中,帶著威脅和警告。
蘇錦眠坦然自若,反問他:“既然王爺來了,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以下犯上的刁奴啊?”
謝樽冷哼一聲,未看劉嬤嬤等人一眼,便道:“無法無天的刁奴,杖責三十丟出京城,以後不得再踏進京城一步!”
這算是給她協議裏的體麵一份交代,蘇錦眠還算滿意。
劉嬤嬤幾人聞言險些暈厥過去,在王府裏吃香的喝辣的,每日不費力氣倒弄一點藥材,還能揩不少油水,若今日三十杖打下來,不死也得殘廢,還要被趕出王府?
蘇念月怨憤地道:“姐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難道還不肯放過她們一回嗎?王爺,這幾人都是在府上伺候了十幾年的老奴才,藥房繁忙一時無心抓錯藥,才因此惹姐姐不快,王爺不若小懲罷了。”
連替她辦事的人她都保不住,日後又有誰敢為她賣命?
蘇錦眠輕笑,“事到如今,妹妹還不忘往我身上潑髒水來替她們說情,難怪這些刁奴對你如此忠心。”
蘇念月臉色一變,生怕謝樽聽信了蘇錦眠的話,聲音幾度哽咽:“月兒隻是怕王爺被無知小人冠以無情無義之名,也是從小就怕見血罷了。”
蘇錦眠沒再與她浪費口舌,決定權在謝樽手裏。
她朝謝樽看過去,明顯察覺到,謝樽在聽到蘇念月說後半句時,眉宇間浮現了陰森戾氣。
他一張俊臉陰沉的嚇人,心情愈發煩躁,冷眸剜了蘇錦眠一眼,對楊栗改口道:“杖責二十,罰去莊園飼養牲畜,沒有宣召不回府。”
看到蘇念月眼的得意之色,蘇錦眠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的目的不過是借刁奴與蘇念月立威罷了,如今已經達到了。
而蘇念月能夠讓謝樽對她如此偏心,不過是賣弄幼時從原主身上偷去的,對謝樽的那份救命恩情。
她倒是想看看,這手下作卑劣的招數,她能用幾次?
蘇錦眠徑直回到藥庫抓了些藥,回到琉璃院讓青璃熬藥,配合蜜餞吃下。
剛喝完藥沒多久,蘇錦眠正打著瞌睡,青璃就進來彙報。
“小姐,王爺使人來請。”
蘇錦眠看了一眼天色,正好到了為謝樽治療蠱毒的時辰。
前十天需每日針灸藥浴加內服治療,今天是第一天,蘇錦眠收拾了一副銀針,前往謝樽所住的榮景院。
榮景院內院主臥的門緊閉著,蘇錦眠推開門走進去。
屋內薄霧繚繞,散發著濃鬱藥香,金漆紫檀四扇圍屏上掛著謝樽的衣物。
蘇錦眠穿過圍屏,就看到謝樽光著膀子坐在浴桶中,渾身緊實飽滿肌肉呈現是深小麥色,冒著細密汗珠,配上他那張輪廓深邃淩厲的俊臉,十分具有女性芳心殺傷力。
謝樽閉目養神,眼皮子都沒抬,低沉的嗓音便凜然道:“手腳麻利點!”
蘇錦眠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挽袖上前,將一卷獸皮攤開,取下銀針,將尖細的銀針分別刺進他的身體穴位。
幾處穴位本該酸軟刺痛,卻不見謝樽哼一聲,麵色如常。
蘇錦眠倒想看他多能忍,指尖暗使力道。
謝樽漠然掀起眼簾,深邃黢黑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蘇錦眠偷偷上揚的嘴角截然止住,仿佛被現場抓包的小惡棍,忍不住開口解釋道:“王爺這樣看著我作甚?針灸之術就是這樣。”
說完,才發覺自己顯得欲蓋彌彰,幹脆快速施完針,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靜候。
謝樽冷哼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直到藥湯漸冷,才從藥浴中走出來,攤開雙臂,冷聲吩咐:“伺候本王更衣!”
話音落下,許久沒察覺到蘇錦眠有所動作。
謝樽慍怒正想嗬斥,忽的聽見一陣鼾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