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慕欽抬手指著他,話還未說出口,沈阡城就已從他身旁走過,他趕緊跟著進去。
唯霜本是想攔下沈阡城的,可是又想到雲卿塵此刻的模樣,唯霜還是留下了沈阡城。
沈阡城與斯慕欽一起邁入內殿的時候,就看到一襲銀發的女子,坐在了窗台下。
她身穿著單薄的白衣,背影對著他們。
殿內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逸香。
斯慕欽怔怔的望著雲卿塵:“她……她的發……她怎麼了……”
唯霜看到雲卿塵一瞬間白了頭發時,她哭的撕心裂肺,隻求雲卿塵不要對生活那麼絕望。
沈阡城快步的走向她,坐在隔桌的位置,望著麵容憔悴的她,他把自己的手遞到了雲卿塵麵前:“卿塵,讓我看看。”
她無動於衷。
斯慕欽心急的跑前勸說:“卿塵,如果身體垮了,就稱了那些想害你的人的心意,孩子沒了,可以再要。”
他握住了她的手,才發現雲卿塵的手好冰好涼。
可是雲卿塵卻突然反手握住了斯慕欽,抬頭,看他!
但卻久久沒有說話。
斯慕欽從她的雙眸裏看到了一抹幽怨與無聲的恨意,他問:“你有話要跟我說?”
雲卿塵別開臉,聲音有些淡淡的嘶啞:“讓他出去。”
坐在她對麵的沈阡城,對她所為並不意外,他是墨玄鈺的人,現在在她看來墨玄鈺身邊的人都是該死的。
斯慕欽蹲在她麵前,像哄孩子一樣的說:“卿塵,讓他為你看一看,你的臉色不好看,你的頭發……是白的,我知道你難過你恨,可你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你想報複想殺人是不是,如若你頂著這副殘破的身子,我是不會幫助你的,隻有好起來,你有力氣拿劍,才有力氣殺人。”
“你會幫我。”雲卿塵反問。
“你好起來,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哪怕是殺了墨玄鈺。”
“嗬嗬嗬!”雲卿塵聽到這話的時候,莫名的笑了起來。
殺了……墨玄鈺……
或許……她會……
她緩緩抬手,放落在沈阡城的手掌裏。
沈阡城為她把脈,發現她的身體幾近被掏空了,脈博虛弱的如同將死之人。
不……
這根本就是……死了的人……
隻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她。
沈阡城抬頭看她,漆黑的眼眸中顫著一道驚愕。
雲卿塵緩緩抬眸,狹長的眼眸對上了沈阡城震驚的眼神,問:“如何?”
沈阡城縮回手,拿出了一瓶藥水,遞給她:“給你。”
“吃的。”雲卿塵伸手接過,打開那瓶藥水,當著沈阡城跟斯慕欽的麵,一口氣喝下了那一瓶藥,可是沒一會兒,藥水便從她嘴裏回流出來,根本就無法咽下去。
唯霜趕緊走過來,用手帕為她擦拭嘴角的藥液。
斯慕欽著急的說:“卿塵,你怎麼不吞下去。”
“還有沒有。”他回頭,又向沈阡城要藥水。
沈阡城說:“沒有了。”
那是他花了一夜的時間,才從墨玄鈺的身體裏取出來的一點點寒冰流。
可她一點都沒有咽下去。
“那……還有別的藥嗎?”斯慕欽為雲卿塵搓了搓手,想為雲卿塵捂熱那冰涼的手,可是她的手怎麼搓都捂不熱:“為什麼手那麼涼,你不是聖醫嗎,卿塵現在到底怎麼樣?”
沈阡城深深的看著雲卿塵,那驚愕的眸子慢慢的垂下,深重的四個字,緩緩吐出:“無藥可治。”
雲卿塵嗬嗬的笑了一聲。
沈阡城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若不是那一股力量,她怕是……已經成了真正的死人,而現在這個樣子……
“斯慕欽,你聽到了嗎,無藥可治了。”雲卿塵根本不關心現在的身體會如何。
她雙手放落在了桌麵:“現在可以幫我一個忙了嗎?”
“你想要我做什麼?”
“殺了陰脂。”雲卿塵說。
斯慕欽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真要那樣做。”
“我留著一口氣,就是為了這個,陰脂灌我喝下了下胎藥,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她是一定得去死的。”雲卿塵在說話的時候,眼眸流轉著一抹犀利的殺意:“如若你不敢,那可否將弑君劍借我一用。”
斯慕欽握緊她的小手,仰頭望著她說:“你要不要再等一等,玄帝昨夜根本不知道你發生這樣的事情,前往鳳儀居報信的安將軍,被幾路殺手攔截,身受六支毒箭,中了十一劍傷,直到天亮才爬到鳳儀居,玄帝得知你的消息後,便立刻從宮外趕回來了,而皇上的人查明,這並非惠後做的,還有……還有你從黑市買來的元嬰果,玄帝已經在查了。”
“元嬰果……”雲卿塵暗淡的眼神慢慢的亮了起來,她看向沈阡城:“師父,你曾說過元嬰果出自魅影山莊。”
“嗯!”
“墨玄鈺在查什麼?”
“玄帝此刻在清龍大殿,叫一個聶慎清的女子出來問話,他……”
他還未把話說完,雲卿塵就起身走下了軟榻,赤著腳快步的跑出了鳳傾殿。
唯霜在她身後追,斯慕欽也趕緊起身跑出去。
雲卿塵走進清龍殿的時候,便聽到聶慎清抽泣的哭訴聲:“皇上,那兩頭黑豹身上的鉤鏈真的不是我派人弄斷的,我承認那日我的確到過鬥獸場,可我隻是單純的想看看鳳將軍,我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好騙你的,我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麼那兩個人要這樣陷害我,還有那個鳳流瑩,她說我拿走了八種很重要的藥材,可皇上,我自幼在舞館長大,根本不懂什麼藥材重要,什麼藥材不重要。”
聶慎清最後一句隨口說的話,令墨玄鈺捕捉到了一些蹤跡。
雲卿塵猛地跑向了聶慎清,蹲在了聶慎清的麵前。
聶慎清看到那身穿著一襲白衣,滿頭銀發,麵容蒼白的女子時,一下子沒有認出雲卿塵來,隻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花花的怪物,立刻被嚇的驚叫連連,本是跪著的身子重重的坐在了地上,雙腿使勁的往前蹬,身子往後挪。
“啊啊!”
雲卿塵猛然伸手揪住了聶慎清的衣襟,一字一句的輕吐:“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