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跟在他身後,雖說方才冷泉未在屋中,但他是北冥夜的心腹,向來緊隨左右。站在院中的他,憑借非人的耳力自然聽到了秦無歌說的那一番動情話語。
如今見主子麵有疑色,冷泉猶豫一下,不禁開口:“相爺,想不到王妃竟也會陰奉陽違,難道她以前的膽小善欺都是裝出來的?”
聞言,北冥夜腳步微頓,側目望向冷泉,陽光恰有一縷落於眸間,金光一閃。
冷泉不敢對視,忙低了頭,肅聲道:“屬下的意思是,要不要派人盯著楚秀園?”
目光滑過身後幽深的院落,北冥夜幾不可查的挑眉,舉步道:“不必。”
一個女人而已,能翻出多大浪來,他倒是要瞧瞧她在耍什麼花招。
“裴公子可用過午膳了?”
“這裴公子確如傳聞,嬌貴難言,到相府來竟還帶著自家廚子,他的膳食自有裴家的廚子負責,爺還是甭惦記了。”
冷泉出身軍營,自是看不慣富貴公子的嬌弱奢靡,話語間帶著分明的嘲諷。北冥夜不以為意,卻也未曾多言,隻道:“把膳食擺到豐贍院吧,你留意下,裴公子午休醒來知會一聲。”
冷泉忙垂手應命,低頭間滿臉的不以為然。那裴公子不就是個富商,有幾個臭錢,卻不知深淺,妄自尊大,竟在相爺麵前擺足了麵子,隻不知相爺對其怎就如此禮遇。
此刻的明翹院,正午炙熱的陽光暴曬著大地,紫竹掩映的一角書房卻透出幾分清涼來。
鏤空雕銀的熏香爐,繚繞騰起安神的藥物淡香,靠窗的長案之上放著玉竹筆架,明窗暖光照的筆架玉色晶瑩,書案後坐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雪白衣袍輕柔垂落,陽光下閃著灼灼光華。
那人麵容溫雅俊美,氣度不凡,目光溫潤,輕緩如悠雲,溫和如春風,散發著一身的光華。陽光落在他俊逸的身姿上,滾動流彩光影,卻無擋那清濯風華。
此刻男子神情靜謐無瑕,如亙古之水不起微瀾,姿態從容,執筆飛走。筆端滑過雪色箋紙,落下一行不類其行的蒼勁字跡。
腳步聲傳來,一個相貌英挺,身穿黑色窄袍武士服的男子大步入了屋,邁步走近書案。
儒雅男子並不抬頭,仿若無視的落筆走紙,那英挺男子在案前站定,自顧說道:“公子,王妃並不像傳言中那般好欺嘛,非但沒有吃虧,反是蓮夫人的婢女被掌了嘴。嘖嘖,本來一個小美人,愣是被打成了肉包子。我看公子也不必為那棄妃擔心,我就說嘛,將門虎女能差到哪裏去。”
儒雅男子正是在府中做客的銀月公子裴茗羽,裴氏富家天下,商號遍及青國,凡其商號都以銀月做標。而裴茗羽正是裴氏這一代的家長,加之其人風度翩翩,儀表不凡,故而人稱“銀月公子”。
聽聞男子的話,裴茗羽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轉瞬而逝,筆下不停,隻緩聲道:“坐下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