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門板,淩曦抱著雙臂聽著沈逸航問詢馮側妃,麵上卻沒什麼表情。
片刻之後,景煜放輕腳步來到她身邊。
“聽出些什麼?”
淩曦靠在門框上的動作不變,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滿口謊話。”
“二殿下那邊也醒了,他說自己進門之後就被人敲暈,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更不曾加害太子殿下。”
淩曦用舌尖抵了抵後槽牙,“我先去尋解藥,一切等殿下解了毒再說。”
她快馬加鞭離開東宮的時候,太子殿下中毒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景煜下令封鎖宮殿,使得賓客們人心惶惶。
等到淩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知懷古先生夫妻之後,李夫人重重將手中的杯盞磕在了桌麵上。
“哼!李依然真是好大的膽子,當年她嫉妒父親要將我嫁去威遠將軍府,便暗中下毒想要將我害死,自己取而代之。
如今竟然還敢用這種毒來加害太子殿下。她以為我死無對證,自己便可高枕無憂了嗎?”
“師娘,您這次來京都,可曾帶的有鴆毒的解藥。”
李詩涵站起身來,“有,我這就去取來,隨你一同去給太子解毒!”
淩曦帶著師娘返回東宮的時候,正巧遇上皇帝和婉貴妃聞匆趕來。
“太子,太子如何了?”
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皇帝抵達的時候不停喘著粗氣。反倒是懷著孕的婉貴妃除了焦急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適。
景煜帶著淩曦以及沈逸航接駕,還沒等他們開口解釋整件事的原委,穿著新娘嫁衣的馮側妃卻是迫不及待地開始告狀。
“皇上,母妃,你們一定要為太子殿下做主啊!殿下他中了毒,凶手就是二皇子殿下!”
“什麼!?”
皇帝和婉貴妃接到消息的時候隻知太子不好了,卻沒想到此事居然還和二皇子有關。
淩曦聞言便蹙起了眉頭,“馮側妃慎言,你剛剛不還一直強調,沒有親眼看到二殿下對太子出手嗎?怎得一見到皇上就換了說辭?”
馮側妃已經哭得眼睛微腫,回話的時候也是不停地抽泣。
“話雖如此,但當時房門緊鎖,屋內隻有太子殿下和二殿下。除了二殿下,我的確想不到還能是誰有這個膽子對太子動手。”
“在沒有尋到確鑿的證據之前,馮側妃的說辭隻是推斷而已。”
“我家姒南已經是東宮側妃,又是第一個發現太子殿下遇險之人。她是人證,不是嫌犯,淩寺正與側妃說話時最好客氣些。”
一道淩厲的聲響從身後傳來,眾人齊齊回頭,便瞧見威遠將軍的夫人李依然帶著人匆匆趕來。
今日將軍府嫁女,李依然穿了一身紫色的裙衫,裝扮的更是珠光寶氣。遠遠瞧著竟是比婉貴妃還要雍容華貴些。
“臣婦參見皇上,參見婉貴妃娘娘。”
簡單行禮之後,李依然第一時間來到自己女兒身邊,把人半摟到了自己的懷中。
“皇上,娘娘,我家姒南因為此事受了驚嚇,婚事也中止了。臣婦懇請皇上開恩,允準我們先行返回將軍府修養。”
配合著她的言辭,馮姒南當即捂著胸口,擺出一副快要暈過去的表情。
皇帝歎氣,“也好,那就……”
“皇上。”淩曦再次開口打斷對方的話,“眼下凶手尚未查明,東宮之中所有人都暫時需要接受審查。馮側妃又恰好是第一個發現太子殿下遇險之人,她的證詞更是重要。
微臣懇請皇上降旨,暫時請馮側妃留下,配合大理寺調查。”
此話一出口,毫不意外地招來了李依然的駁斥。
“該說的我們姒南已經都說了,淩寺正為何明知她受到了驚嚇,還要強行將她留下。你這個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在公報私仇。”
“公報私仇?”皇帝眼中閃過疑惑之色,“難不成你們早就認識?”
李依然冷冷瞥了淩曦一眼,直言道:“回皇上的話,其實威遠將軍早年便與淩曦的外祖父許遠山乃是舊交。在許氏一族為非作歹之前,雙方曾有過指腹為婚的諾言。
隻是淩曦自小被養在蜀州鄉下,臣婦一直都不知其存在,便隻當這諾言作廢。誰知到淩曦有朝一日能返回京都,還入仕為官。
想來淩曦心中對於淩馮兩家解除婚約一事耿耿於懷,才會有今早故意刁難臣婦母女的行為。”
這還是皇帝第一次聽聞此事,不由得瞪大了雙眸。
“淩曦,此事可當真?”
淩曦眉目微斂,“指腹為婚是真,至於其他……”她勾起唇角,周身卻散發出淡淡的冷意,“首先,許氏一族的案子已經重審平反。李夫人就算不問朝事,每月送到府中的邸報也該多少看過兩眼。
如今連皇上都親口承認許氏是被冤枉的,李夫人卻一口一個為非作歹,莫不是想抗旨?”
“我,當然不是!”
李依然心中咯噔猛跳,連忙向皇帝請罪。
“臣婦說的是之前的事情,並未刻意歪曲事實,更不敢違反聖意。”
不等皇帝接話,淩曦繼續開口。
“其次,我雖然曾經與你們威遠將軍府的嫡女有過婚約,但其實在今日之前並未與馮小姐見過麵。
李夫人口口聲聲說我公報私仇,不知情的還以為在下與馮小姐有多深的感情似得。
你這樣詆毀馮小姐的名聲,究竟是想挑撥我與太子殿下的君臣情誼,還是詆毀馮側妃的名聲?”
“放肆!我家姒南可是清清白白的千金閨秀,豈容你肆意汙蔑。皇上,貴妃娘娘,您二位可千萬別聽淩曦胡言亂語!”
婉貴妃默默將兩人的爭執看在眼中,心裏已經有了底。
“皇上,臣妾倒是覺得淩寺正的話說得有理。”
“貴妃娘娘!”
婉貴妃不悅地掃過李依然,以威嚴的眼神迫使對方閉嘴。
“馮側妃是本案的目擊證人,留下配合大理寺調查本是應盡的責任。李夫人不願意滿足淩寺正的合理要求,卻反複強調馮側妃與之的婚約,想要以此激怒皇上與本宮。
你這種行為,倒是讓人覺得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