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的確不滿蘇曉嫚的刻意接近,但他追出來卻是因為看到了淩曦。
“不是。”
“那大人出來做什麼?”沈逸航問完之後自己先無奈地歎了口氣,“大人還是生氣了吧,怪朱捕頭擅自將蘇小姐請進門?不過當時那種情況,的確也不好一個女子站在寒風中。更何況蘇小姐還是鎮邊大將軍的嫡女。”
沈逸航在耳邊嗡嗡地解釋著,景煜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全然沒放在心上。
“你去查一下,今日皓月樓有哪些客人定了二層的雅間。”
“二層雅間?”沈逸航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答應了,“那大人您還回去嗎?”
“時辰不早了。”
這便是要離開的意思了,沈逸航雖然覺得可惜,但也知道屋子裏還有個粘人蘇曉嫚在。哪怕為了雙方的清譽著想,景煜的確不宜繼續留下。
“恭送景大人。”
片刻之後,沈逸航獨自一人回到了雅間。
大家伸長了脖子沒看到景煜的存在,便好奇地追問起來。
“沈大人,景大人呢?”
沈逸航裝作輕鬆地擺了擺手,“景大人說自己有些頭暈,想出去走走。大家不用擔心,繼續吃繼續喝。”
隻是景煜的突然離席已經將歡樂的氣氛一並帶走,大家哪裏還能肆無忌憚地玩鬧。
眾人麵麵相覷,場麵一度陷入尷尬。
蘇曉嫚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看來是我唐突了景大人,也打擾了各位的興致。”
沈逸航幹笑了兩聲,不怎麼走心地安慰道:“蘇小姐真是想多了,景大人隻是吹吹風,一會兒就回來。”
隻是誰都能聽的出來這是個拙劣借口,為了不讓蘇曉嫚更加尷尬下去,唐錦驊主動站起身來。
“時辰不早了,蘇小姐若是晚歸,恐怕將軍與將軍夫人會擔心。不如就由小人護送小姐回府。”
“也好。”
景煜都不在了,蘇曉嫚自然沒心思陪著一群糙老爺們兒吃喝玩樂。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自己生出翅膀,立刻飛回府去。
等到兩人離開,沈逸航率先歎了口氣。
“哎!瞧這事兒給弄的。”
小五忐忑地湊上前來打聽,“沈大人,景大人不會真的走了吧?”
沈逸航瞥他一眼,“不走,難道留下來由著你們這群人拉郎配?不是我說你們,景大人是什麼身份,他的婚事自然有皇上與太後娘娘操心,你們瞎起什麼哄?”
言語間,明確地透露出不滿之意。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偃旗息鼓,露出後悔的神情。
“我們隻是瞧著蘇小姐對景大人一片癡情,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對啊,依我看蘇小姐無論是身份還是相貌,都與景大人十分相配。這景大人怎麼就不喜歡人家呢。”
聽到他們還在議論這件事,沈逸航簡直都氣笑了。
“行了,今日的事情到此為止。走出皓月樓,所有人的嘴都給我閉嚴了。若是讓我聽到半點風言風語,就算景大人不出麵處置,鎮邊大將軍府那邊也是不會輕饒的。”
景煜從皓月樓出來,直接乘車前往淩府。
淩曦前腳剛在青竹苑坐下,後腳就有小廝前來稟報,說景煜登門拜訪。
“他怎麼來了?”
芷柔一臉驚喜地望著淩曦,“公子,景大人突然造訪,那咱們是不是留飯?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多準備些佳肴。”
若是換做之前,淩曦肯定也會這麼想。但她剛剛才親眼看到景煜背著自己與衙門的其他同僚們聚會,席間還與蘇曉嫚眉來眼去。
這心裏的怒火都還沒滅呢,不趕人就不錯了,還想留下用膳?想得美!
“不必,直接將人請進來就是了。”
景煜帶著蕭然來到青竹堂,芷柔憨含笑將人引入正堂。
“景大人請坐,我們公子馬上就到。”
景煜坐下喝了兩口茶,淩曦才姍姍來遲。此時她已經褪下了絳紅色的官袍,轉而換了身月白色的長衫。
室外天色已暗,寒風呼嘯。
淩曦在小廝所提的燈籠指引下一步步緩緩走來,宛如一輪皓月驟然衝破烏雲,將自身的光輝灑落凡間。
景煜目光追隨著淩曦,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淩曦。”
“景大人深夜造訪,可是有什麼要事吩咐?”淩曦恪守禮節地躬身見禮,語氣清淡且疏離。
景煜抬了抬手,站在身後的蕭然便主動上前,將一份食盒遞到了她的麵前。
“這是皓月樓新出的菜肴,主子特意帶了一份給淩大人。”
纖長的睫毛撲簌了兩下,淩曦視線淡淡劃過眼前的食盒,並沒有要伸手的打算。
蕭然見她這般冷淡,心中沒來由打了個突。
“淩大人?”
淩曦挺起身子直視著景煜的雙眸,“下官不明白。景大人怎麼會突然送一份皓月樓的食盒過來,難道大人剛才就在皓月樓用餐?”
“……”
景煜下意識想要承認,但話到了嘴邊才想起來沈逸航的叮囑,慶祝會的事情需要嚴格保密。
“不曾。”
看對方矢口否認,淩曦眉眼略微眯起。
“是嗎?可景大人身上分明帶著些許淡淡的酒味。”
景煜神情一僵,難道是剛剛在酒席間不甚有酒水灑在了身上?他忍著低頭查看的衝動,堅持了剛才的說辭。
“可能錯覺吧。”
雖然異樣的神色隻是在轉瞬之間就恢複了正常,但細微之處還是被淩曦看在了眼裏。
“那就是下官錯怪景大人了,也許是下官剛才晚膳的時候喝了些薄酒。”淩曦說著揮了揮手,讓芷柔上前將食盒接過,“多謝景大人贈菜。”
“你已經用過晚膳了?”景煜心中困惑,那他之前在皓月樓看到的人是誰?
淩曦笑得溫和卻又疏離,“是啊,早知道景大人會造訪,下官就命人晚一些擺飯了。現在隻剩下殘羹剩菜,也不好招待大人。”
“無妨。”
景煜來此原意也並非是蹭飯,而是在看到疑似淩曦的背影就情不自禁想要將她留下。至於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淩曦莞爾一笑,明豔動人。但若仔細看,卻能發現她眼底的空洞與淡漠。
“既如此,那下官送大人回府。”
“不必,你且休息吧,本官自己回去就行。”
景煜離開,芷柔怯生生地上前詢問。
“公子,景大人他好心來給你送菜,你為何要騙他說已經用過了晚膳?”
淩曦瞥了眼印著皓月樓標識的食盒,嗤笑一聲。
“有什麼好稀罕,總歸是別人吃剩下後才想起我來。”
“啊?”
芷柔呆呆傻傻地望著淩曦,總覺得從自家主子這番話裏聽出了些許酸味。
翌日。
淩曦剛到衙門,就先來到了沈逸航的書房。
篤篤的敲門聲配合著明豔的笑臉,沈逸航熱情地衝淩曦招手。
“淩兄,你來了。”
淩曦踱步進屋,從容不迫地將他從頭到腳地審視了一番才開口。
“昨日那案子我已經辦好了。卷宗與物證已經歸入事務所,沈少卿可以隨時查驗。”
“還查驗什麼,你辦的案子我還能不放心?”沈逸航笑嘻嘻地回應,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淩曦給自己斟了杯茶水,順手也給對方添了一杯。她一邊看著沈逸航品茶,一邊試探性地說道。
“隻可惜昨日查案耽擱了不少時間,否則還能趕去皓月樓參加你們的聚會了。”
“咳咳咳!”
沈逸航茶水剛喝進嘴裏,聽到她這句話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淩曦放下手裏的杯子,繞到對方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替他順氣。
“慌什麼,喝個茶都能嗆成這樣。難不成是背著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
沈逸航咳得麵色漲紅,雙眸中都氤出了淡淡的霧氣。
“哪,哪能啊!”
見他心虛地不敢與自己對視,淩曦更是生出濃濃的戲弄之意。
“不是就好。那你且跟我說說,皓月樓的酒菜如何?昨日又去了哪些人?”
沈逸航驚得後背汗毛倒豎,餘光窺視著淩曦的神色,企圖蒙混過關。
“你說什麼呢,什麼皓月樓,我昨日沒去皓月樓啊。”
“沒去?”淩曦配合著顯露出驚訝的表情,“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沈逸航忙不迭地點頭,“肯定是你聽錯了。若是聚會,我能不叫上你?到底是哪個臭小子胡說八道,回頭我抽他嘴巴子。”
“哦,是景大人說的。”
“……景!”沈逸航好歹沒一口氣噎死,緩了好一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會吧,景大人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同時心中卻生出疑惑,昨日不是說得好好的,要對替淩曦開慶祝會的事情保密嗎?景煜怎麼回頭就說漏了嘴,他到底行不行!?
淩曦後退兩步,筆直修長的雙腿輕輕靠在書桌的邊緣。同時雙手交疊束在胸口,眼神清冷中透著些許淩厲。
“老實交代,你們到底在密謀些什麼?”
沈逸航自己都是邵卿,但驟然被淩曦這麼一問,心肝還真是經不住顫抖了一下。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與心虛,他隻能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哄小孩兒似得攬住淩曦的肩膀。
“哪有密謀什麼,淩兄你真是多慮了。”
淩曦杏眼一凜,直接報上了菜名。
“珍寶鴨,溜魚肚兒,清蒸火腿,還有皓月樓的新菜鹽水肘子。”
她每說出一道菜,沈逸航的神情就扭曲一點,最後顯得十分豔麗醒目。
見他這副模樣,淩曦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她昨日去皓月樓突襲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蘇曉嫚含情脈脈向景煜敬酒的場景,至於他們吃了哪些菜,根本不在她的關注範圍內。
而她剛才報出的那些菜名,都是景煜晚上送來的那份食盒裏的。
淩曦就猜到,景煜是因為自己嚐過覺得味道尚可,才會送到她手上。
“篤篤篤!”
修長白皙的食指曲起,有力地在實木的書桌上敲了三下。
“還想否認?”
沈逸航簡直都快哭了,堅持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舉手投降。
“好好好,我說,我說。昨日我們的確去皓月樓聚會了,不過並沒有密謀什麼。”
“既然沒有密謀什麼壞事,為何偏要避開我?”
沈逸航心虛地看了淩曦一眼,咽了口唾沫。
“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哼,你先說來聽聽,我再判定要不要生氣。”
見沈逸航還在猶豫,淩曦又拍了下桌麵。
“說!”
“我說,我說!其實昨晚聚會是唐錦驊組的局,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思來想去就忍著沒叫上你。並非做兄弟的故意冷落,我隻是不想讓你生氣。”
淩曦直勾勾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仿佛要透過這層好皮囊看到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真的?”
沈逸航咽了口唾沫,頂著壓力點頭。
“千真萬確,一句假話都沒有。”
淩曦淡淡地哼了一聲,推開眼前的沈逸航站直了身子。
“行吧,勉強原諒你的行為。不過再有下次……”
“沒下次了。以後再參加什麼聚會,我肯定把你叫上。”
“那倒也不必。”
沈逸航經常出入的那些地方,她可瞧不上。
話題雖然結束了,但其實淩曦對他的話確實半信半疑。如果隻是因為聚會是唐錦驊組織就沒告訴她,那何必守口如瓶到如此地步。
若果她今天不是利用景煜詐沈逸航,對方都還不會承認。
而沈逸航在送佛一樣把淩曦送走後,當即心急火燎地衝到了景煜跟前。
“景大人,您怎麼不守信用呢?”
景煜剛看完手裏的卷宗,聽到如此質問,頗為新鮮地挑了下眉頭。
他這人向來守信,居然有朝一日能聽到有人這般責問於他。
“本官如何不守信用?”
沈逸航氣呼呼地道:“你為什麼跟淩曦說了我們昨晚聚會之事?”
此話一出,景煜就明白了。
他眼神沉沉地看了沈逸航一眼,無奈之中夾雜著些嫌棄。
“他是在詐你。”
“詐……!!!”
沈逸航恍然大悟,伸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糟了!”
景煜這才徐徐將昨日的事情說出來,“本官的確送了一份皓月樓的食盒過去,但並未說別的事情。”
沈逸航捂住額頭,“好好的,景大人您做什麼要給淩兄送食盒?”
景煜冷冷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有公務交代,總不能空手上門。”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剛才是怎麼交代的?”
“我隻說了聚會確有其事,但隻是因為組局之人是唐錦驊,才沒叫他。我看淩兄那臉色,應該是信了我的說辭。”
景煜不置可否,相反,他倒是覺得沈逸航這撒謊的言論更接近真相。
昨晚從淩府離開之後,蕭然就又返回皓月樓打聽了使用二層雅間的客人信息,得到的結論是一位姓唐的人預定的。
“我知道了!”
沈逸航靈光一閃,眼睛都亮了起來。
“淩兄生氣是因為我們私下參加了唐錦驊的聚會。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們再私下舉辦一場沒有唐錦驊的聚會不就好了。”
景煜食指與中指並攏,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額角。
“你以為淩曦像你這般幼稚?”
“這個法子不好嗎?”
景煜剛想否定他的想法,但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昨晚淩曦淡漠的神情,顯然是生氣了。雖然法子是幼稚了些,但隻如果能有作用倒也不妨一試。
“昨日那樣的聚會太過嘈雜,淩曦喜靜,這次有你我作陪便好。”
“對,淩兄的確不喜歡去人太多的地方。還是景大人考慮周到,就這麼辦!”
想好了應對之策,沈逸航灰溜溜地離開。路過回廊的時候,恰好碰上前來送物證與卷宗的唐錦驊。
“見過沈大人。”
沈逸航抬手淺淺打了個招呼,顯得有氣無力。
“早。”
唐錦驊笑眯眯地湊近了些,“沈大人看起來有些疲累,難道是昨晚喝多了酒,有些宿醉?”
“倒也不是。”沈逸航煩惱地摸了摸頭發,簡單地說了淩曦詐自己的經過。
唐錦驊是最早發現淩曦出現在皓月樓的人,但她卻故意沒有提醒,反而在暗中傳達了些不實言論,想故意引淩曦誤會。
“啊?怎麼會這樣?那咱們給淩大人準備驚喜的事情豈不是暴露了?”
“那倒沒有。我還不至於一受審就什麼都交代了。現在淩兄隻知道我們聚會一事,並不知道其中內情。為了安撫淩兄,我和景大人準備單獨請淩兄飲酒,免得他起疑心。”
唐錦驊將重要信息記在心上,笑著誇讚對方。
“沈大人如此為淩大人著想,真是辛苦了。之後慶祝會結束,小人一定要把大人的付出都告訴淩大人。”
沈逸航自豪地笑了兩聲,“行了,你去忙吧,我也得回去處理公務了。”
唐錦驊微笑著恭送對方,然而在轉身之後卻又顯露出了另外一副陰沉的麵孔。
……
“這就是你說的酒樓?”
看著樓裏那些穿著花花綠綠裙衫的侍女往來不斷,淩曦眼皮突突跳了好幾下。
不僅她神色尷尬,景煜同樣蹙起了眉頭。
沈逸航卻是頗為享受地環顧四周,獻寶似的介紹道:“這家酒樓是新開的,聽說專程請了屬地的大廚掌勺。連傳菜的侍女也都是從屬地精心挑選,模樣可是一頂一的美豔。
淩兄,你不是從小長在屬地嗎,今日正好嚐嚐家鄉味。”
淩曦來不及發表意見,就已經在沈逸航的熱情邀請之下步入酒樓。當他們穿行於各色侍女之間時,一行仨人的容貌與氣度登時引起了小規模的浪潮。
沈逸航英武有餘卻少了一分儒雅,景煜俊朗過人卻冷厲如冰山。
相比之下,唯獨淩曦兼具雌雄莫辨的美豔,又同時雜糅著俊朗儒雅的氣質,見之一麵便叫人心向往之。
於是乎等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二樓時,樓上樓下的侍女們都注意到了她這麼個極品玉麵公子的存在。或是經過的時候故意駐足欣賞,或者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看向她這邊輕笑不斷。
淩曦入座,抵著額角質問沈逸航。
“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
“怎麼不找個雅間?”
沈逸航反應過來,卻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有什麼,咱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看看怎麼了。況且這家酒樓的特色是戌時的歌舞,我定的位置正對著樓下的看台,正正好!”
說罷他伸長脖子往一樓張望了一番,仿佛已經迫不及待了。
淩曦無語,低聲嘟噥道:“看吧看吧,遲早要在女人身上栽跟頭。”
相比之下,景煜倒是適應地很快。正確來說,他並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今日來此赴宴的重點是哄淩曦高興。
自從皓月樓的事情之後,淩曦已經連著兩天沒有主動找他說話了,就算是有公務上的對接,也是公事公辦的冷漠態度。
看著眼前明豔動人卻神色冷淡的淩曦,景煜隻覺得有些頭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對主動權的掌握發生了傾斜。
雖然他依舊是淩曦的上峰,但於情感上,反而是他被淩曦牽著走。
稍坐片刻,酒菜就一樣樣地端了上來。其中一道菜色是椒鹽鯽魚,口味偏重,屬於蜀州特有的菜色。
景煜剛淺唱了一口,就被衝得蹙起了眉頭。
反觀淩曦,在聞到這道菜的香味時就兩眼放光。
“香味真濃鬱,果然是蜀州大廚做出來的。”
淩曦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熟悉的口味竄入鼻腔,在掀起味蕾波濤的同時熨帖得心都在發燙。
離別蜀地已久,她都有些想師父和師娘了。
看到淩曦如此喜歡,原本已經收回竹筷的景煜又探了出去,夾起一條小魚放在盤中,細心地將其身上的小刺逐一剔除。
淩曦掃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隻當是景煜自己吃魚的習慣。
戌時到,樓下準時響起了悠揚的歌舞聲。
沈逸航放下碗筷,專心致誌地看著表演,同時不忘推搡著淩曦的肩膀,與她一起探討哪位舞姬跳得最好。
等到第一首歌舞結束之後,一條完整的且剔好刺的魚身被推到了自己麵前。
淩曦滿臉詫異,“這是?”
“給你的。”
景煜放下竹筷,用溫熱的巾子仔細將手指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