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我們也不想的。”
“都淩大少爺欺人太甚……”
聽到村民們附和起來，淩曦才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半年來我一直忙於衙門的公務，沒時間來洪村探望，竟是不知你們是由淩元沛在掌管。”
說起此事，眾人紛紛倒出腹中苦水。
“東家您是有錯不知，這淩大少爺第一次來我們村子，就嚷嚷著要交租。
咱們拿不出足夠的銀子，隻好把夏日裏剛收的第一批的糧食給了他。可沒過多久，淩大少爺又來要錢，而且比上次還要多。”
“我們一開始是按照東家製定的租約來交的，但交完之後淩大少爺卻覺得少了，非說得按照以往的規矩來辦。
您知道的，咱們秧苗毀了，現在的莊稼都是後來補種的。不是沒到成熟的時間，就是不值什麼錢。
淩大少爺獅子大開口，讓我們怎麼承受得了。”
淩曦猜也能猜到是淩元沛再搞鬼，但親耳聽到還是很生氣。
“你們受他壓迫，怎麼不來找我？”
洪迎梅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傷，“東家以為我們沒想過嗎？之前我們就想過去京城找您，但淩大少爺卻派人監視控製著我們，一旦發現有人想要去京都就會被遣返。
今日他又帶人來收租，大家又起了爭執。當時我就說要去找您告狀，淩大少爺就動手打了我。也正是因為如此，黑子才一氣之下劫走了淩大少爺。”
“是啊！”
“這可怨不得我們啊，都是淩大少爺帶的人先動手。”
“村長想護著迎梅，結果被打得腰傷複發，現在都下不了地。”
“還有我！東家您看，這就是他們給我打的，還淤青著呢。”
村民們持續爆發自己對淩元沛所作所為的強烈不滿，淩曦默默地聽完，冷靜地表態道。
“淩元沛強行收租這件事是他的個人行為，但凡我們淩府的其他主子知道，一定會阻止他這麼做。
我現在向各位保證，會勒令淩元沛將所有收走的租金返還。同時我也必須把人帶回去，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
“……”
說完這番話，現場的村民們卻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淩曦敏銳地察覺出情況有異，心髒不由地高高懸起。
“怎麼？你們不願意？還是說，你們把人殺了？”
“當然沒有！”洪迎梅急著辯解，“我們不會殺人的，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淩曦蹙目而視，氣場也逐漸開始富有壓迫感。
洪迎梅和她對視了幾秒鍾，坦白交代道：“我們沒有殺淩大少爺，他隻是被黑子給帶進山裏去了。”
“進山？”淩曦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隱匿在黑夜中的山巒，不乏擔憂道，“為什麼要帶進山裏？”
“其實是淩大少爺先命人動手打了黑子的家人，黑子這才情緒失控把人劫走的。”
淩曦聽完更是憂心，“他這麼做是觸犯律法的，你們為什麼不阻止他？”
見她生氣，洪迎梅又安撫道：“東家息怒，我們不是沒勸過。隻是黑子這人性格就是那麼衝動，咱們攔也攔不住。
不過您放心，柴方怕他衝動行事，當時就跟著去了。有柴方在，至少可以保證淩大少爺性命無憂。隻要咱們的租金能要回來，黑子肯定會按照約定放人。”
知道有柴方跟著，淩曦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淩元沛自己就是個不可控的攪屎棍，他一日不回來，淩曦就一日不能安心。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回去準備銀子。你們告訴黑子，讓他千萬不要衝動行事，不要做傻事。”
洪迎梅點頭，“東家放心，我們一定把話帶到。”
……
告別村民，淩曦又星夜兼程趕回淩府。
除了淩宇堯之外，老夫人和宋嫣因為擔心淩元沛的安危，也都還堅持著沒睡。
映天苑內燈火通明，等淩曦把事情經過轉述給眾人，宋嫣感覺自己的臉皮直接被人撕下來扔在地上踐踏。
老夫人也是又驚訝又丟臉，隻要一想到這份差事還是她出麵替淩元沛求來的，就把全部的惱恨都轉移到宋嫣身上。
“都是你，當初要不是你口口聲聲向我保證元沛會學好，我也不會同意他接手這份家業。現在好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說怎麼辦？”
宋嫣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拉著淩宇堯的衣擺求情。
“老爺息怒，元沛不在，這些都是洪村那幫子刁民的一麵之詞。實際情況怎麼樣，還得把元沛救出來才能知道。還請老爺帶兵，絞殺了洪村的惡霸。”
“宋夫人好大的口氣，一張口就要讓爹帶兵屠村。你這是嫌我們的命太硬了，想讓我們都掉腦袋嗎？”
淩曦嗤笑著諷刺了一句，隨即向淩宇堯拱手。
“爹，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淩元沛違背了爹的命令，強征租稅，才釀成了今天的鬧劇。還請爹下令返還強征的租稅，平息村民的怒火。”
淩宇堯鼻息粗重，眉宇間透著濃濃的火藥味。
“我就知道，這個敗家子就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立刻通知賬房準備銀兩，明日一早送往洪村。”
“不可啊老爺！”
宋嫣急了，拽著淩宇堯的衣擺不肯鬆手。
“元沛剛接手家業，不清楚洪村的情況也是情有可原。但對方卻膽大包天劫持元沛，這不僅是對元沛的挑釁，更是對您的挑釁。如果您同意返還租稅，那以後其他人知道，豈不是人人都要學著這般？”
“你以為人人都像淩元沛那般貪得無厭嗎？”淩曦再次訓斥宋嫣，“淩元沛前前後後多次向洪村人索要財物，若是有人想來京都告狀，就會受到監視和軟禁。今日更是對村民大打出手，連女人都不放過。
光憑這一點，淩元沛就能在牢裏蹲上一段時日了。”
“你！”
“都住口。”淩宇堯再次重塑了現場的氣氛，不忘訓斥宋嫣，“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淩元沛才變成了今日這個樣子。等明日人回來了，叫他把這些半年來手裏出入的款項整理清楚，全部交給我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