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曦也不解釋，隻帶著蔣卓往前走。
與此同時孤萍院內，景煜正在和鍾明傑下棋。
“秋闈順利結束，鍾大人總算能鬆口氣了。”
鍾明傑端詳著景煜剛才的落子，一邊思考應對之策一邊回道。
“等到徹底放榜了，我這口氣才鬆的下來。皇上對這次的秋闈格外重視，想要為朝廷多儲備一些賢能。”
“那這次鍾大人身為主考官之一，可有發現可塑之才？”
說到應考的學子們，鍾明傑臉上明顯帶上了笑容。
“的確有幾個值得關注的。”
“我聽說，這次刑部尚書淩大人的兩個公子都上榜了。”
“……”
提到淩宇堯，鍾明傑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
“別提了，淩宇堯巧言令色，皇上卻偏偏喜歡他這種趨炎附勢的性子。這些年來他可沒少拉幫結派，以權謀私。這次他的兩個兒子又都中了舉，日後走上仕途，豈不是讓淩宇堯如虎添翼。”
相比起鍾明傑的義憤填膺，景煜倒是冷靜了許多。
“關於淩宇堯的這兩個兒子，我倒是有所接觸。那個剛從蜀中來的淩曦，與其父很是不同。”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他生在淩府，注定了會成為淩宇堯的助力，景大人可千萬別被他們這些人表麵的偽裝所騙了。”
“……”
景煜不再開口，但卻也不回應鍾明傑的話。
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出現在孤萍院門口。
“景大人，鍾大人，學生有理了。”
鍾明傑尋聲抬眸看去，看見兩名麵色清秀的青年站在不遠處，正有禮有節地向自己施禮。尤其是其中一人，麵容之精致明豔，不由讓人眼前一亮。
“你們是……”
淩曦優雅地拱手道：“學生淩曦，給鍾大人請安了。”
“淩——！”
鍾明傑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笑容倏然從臉上消失，趕緊側過頭來低聲詢問身邊的景煜。
“這個淩曦，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那個……”
“正是。”
得到肯定答案，鍾明傑氣得快要跳腳。
“他怎麼來了？肯定是淩宇堯提前打探到你我在此處見麵，所以特意讓其子尋來套近乎！真是無恥！”
景煜不置可否，“不管如何，對方是晚輩。既然已經主動見禮，鍾大人身為主考官也不能不講情麵。不如先請他們過來略坐片刻，再尋個借口把人打發了就是了。”
鍾明傑聞言氣得胡須一翹一翹。
“哼，和這種人有什麼情麵可講。”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壓下心中的不快，衝兩人點了點頭。
“過來坐。”
直到入座蔣卓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這位白發飄飄，雅人深致的老者便是自己的主考官。
“鍾，鍾老！”
鍾明傑看了蔣卓一眼，口氣很是冷淡。
“你又是何人？”
“學生蔣卓，乃是這次參加秋闈考試的學子之一。學生早年拜讀過鍾大人的文章，很是欽佩大人的學識風采。沒想到，今日竟能在此見到大人！”
這些話隨便選個人來說，都會顯得像是馬屁。但蔣卓在說這話時語氣誠懇，眼睛裏不停地閃爍著光彩，倒是讓人感受到了無限的誠意。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麵對崇拜自己的學子，鍾明傑再不高興也得收斂幾分。更何況，他注意到了蔣卓身上樸實無華的衣衫，和淩曦富貴的氣質截然不同。
“你說，你叫蔣卓？”
“是。”
鍾明傑垂眸略微思考了一瞬，再次試探道。
“聽你口音，不像是京都人士。”
“學生老家是吳州的。”
“吳州！”
鍾明傑的瞳孔一瞬間縮緊又鬆開，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我看過你的考卷，字寫的不錯。”
蔣卓也很是驚訝，沒想到這麼多人當中，鍾明傑居然恰好看到了自己的考卷。
其實他不知道，能夠落到鍾明傑手中的考卷都已經是層層篩選過的了。這說明蔣卓這次秋闈的名次絕不會低。
一旁的淩曦聞言很是高興，“蔣公子滿腹經綸，定是出色的文章吸引了鍾大人的注意。”
“不敢不敢。”蔣卓連忙謙遜地擺手，臉上還因為羞澀而泛出淡淡的紅暈，“在鍾老麵前，學生豈敢自詡滿腹經綸。倒是當年鍾老的那篇治民論，讓學生念念不忘。”
鍾明傑摸了摸胡須，“那篇文章還是我剛入仕時在祁州所寫，已經有近二十年的光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也讀過。”
“鍾老才華橫溢，所出文章字字珠璣，對學生影響深遠。”
“嗯，你這次的策論寫得也還不錯，倒是很有些獨到的見解。你來與我說說，到底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是！”
能夠和主考官麵對麵的交流，這對於蔣卓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但他卻沒有意識到，鍾明傑其實是在故意冷落淩曦。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看得出來鍾明傑是真心欣賞蔣卓的才華。
“學生能夠得見鍾老實在是太過高興，班門弄斧之處還請鍾老勿怪。”
“怎麼會，年輕人就是要意氣風發。況且你是真有才華，我身為考官應當高興才是。”
這時蔣卓卻把目光投到了淩曦身上，“其實剛才許多言論，都是淩公子提點的學生。”
鍾明傑順勢瞄了眼淩曦，想著他剛才一個字都插不進來，便認定蔣卓這話不過是在客套。
“年輕人可不要妄自菲薄。”
“是真的。”蔣卓停頓了一瞬，將興奮的情緒逐漸收斂，“想必鍾老應該聽聞過前段時日的萬乾書院案，其實學生便是受害者之一。”
“什麼？你竟也被萬乾書院囚禁了？”
蔣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差一點。當日萬乾書院的小廝們逼我還錢，若是拿不出來便要抓我回去做苦工。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淩公子出手相救，把我從萬乾書院的火坑裏救了出來。之後我便跟隨淩公子前往歲寒堂念書，直到秋闈考試。
淩公子不僅救了學生姓名，還在學業上對學生多加幫扶。剛才學生與鍾老談論的那些話，至少有一半的觀點都是淩公子曾經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