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奇怪了？”
伴隨著清朗的嗓音，淩曦帶著唐嬤嬤踏進了房間大門。
坐在椅子上正準備用午膳的淩如光眼睛一亮，騰地一下跳下地來。
“兄長，兄長！”
淩曦一把抱起淩如光，還順手掂了掂。
“重了，看來最近有乖乖吃飯。”
淩如光笑眯眯炫耀道：“如光一直都有乖乖吃飯。”
二姨娘起身向淩曦行禮，同時吩咐下人再添一副碗筷。淩曦坐在淩如光身邊，看著至親的弟弟，總算是有了些胃口。
“對了，剛才如光說我奇怪，為什麼？而且，我今日才第一次過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如光搖頭，“不是兄長，是大哥哥。我今天和如水一起在院門口抓蝴蝶，不小心撞到了大哥哥的身上。如光是以前，大哥哥一定會生氣的，說不定還會罵我們。但他今天好奇怪，不僅沒有罵我們，還對我們笑。”
他說著去看身邊的淩如水，後者附和著點頭。
“是的，我手上的泥點子還蹭到了大哥哥的身上，但他竟然都沒生氣。”
說起這件事，二姨娘也是心有餘悸。
“辛虧大少爺最近幾日心情不錯，否則今日肯定得鬧一場。你們兩個小東西，以後不能再這麼莽撞的。大少爺可不是每日都有好心情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姨娘。”
兩個孩子乖巧地聽訓，反倒是淩曦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愣在了原地。
二姨娘注意到她的神情，不由得提起一顆心。
“怎麼了？是不是今日我們的做法有什麼不妥？還是說，二少爺懷疑大少爺會秋後算賬？”
唐嬤嬤也嚇了一跳，“不能吧？不過是輕輕地撞了一下，大少爺不至於因為這樣的小事來刁難小少爺和小小姐才是。”
嘎吱——！
椅子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響聲，淩曦豁然起身，神情倏然從剛才的從容變得凝重起來。
“二姨娘，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處理，今天下午沒辦法陪如光和如水捉迷藏了。”
二姨娘愣了一瞬，隨即柔聲保證道：“二少爺盡管去辦正事，妾身會照顧好兩個孩子的。”
來不及和如光如水道別，淩曦就大步離開了香雅苑。她沒有返回青竹苑，而是直接要了匹馬來到大理寺。
“沈少卿，淩公子找您。”
沈逸航接到通傳的時候，正在和景煜商量餘致鑫案子的線索。一聽到淩曦的名字，他就緊張地豎起了渾身的汗毛。
“我發誓，我什麼都沒跟淩曦說。”
坐在主位上的景煜淡淡掃了沈逸航一眼，對傳話的衙役下令。
“讓他進來。”
片刻之後，淩曦出現在兩人麵前。
沈逸航看著淩曦氣勢洶洶的模樣，趕緊挪過去打招呼。
“淩兄，你是不是又來找我喝酒了？真不巧，我和景大人正在討論案情呢。要不明日吧，明日我休沐……”
話還沒說完，淩曦就把礙事的沈逸航給推開了。
“既然景大人也在，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她不顧沈逸航的眼色，徑直走到景煜麵前。
“我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故，還請景大人調查清楚，撥亂反正。”
景煜幽深的眼眸中倒映出淩曦豔麗的容貌，以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何事？”
淩曦喉頭滾動，“我懷疑，秋闈的名次出了問題，有人弄錯了考卷。”
“？？？”
沈逸航心髒咯噔猛跳了幾下，快步走上前來拽住了淩曦的胳膊。
“淩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秋闈的名次還沒公布，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名次，還知道有人弄錯了考卷？”
說著他背對過景煜，不停衝淩曦使眼色。
然而淩曦卻是鐵了心要把事情捅出來，直言道：“前幾日我爹已經從貢院主考官譚泊清口中知道了我和淩元沛的秋闈名次。我懷疑，淩元沛的名次是假的。他的考卷，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的考卷弄混了。”
此時景煜已經站起身來，玄色的官袍讓他看起來格外威嚴霸氣。
“所以你昨晚跟蹤譚泊清的家奴去了酒坊。”
“不錯。”
沈逸航扣了扣腦袋，“什麼，你昨晚去了酒坊？”
景煜又問，“我告訴過你，譚泊清是你父親的左膀右臂。你既然發現事情不對勁，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你父親，反而來大理寺？”
淩曦直視他審視的眉眼，斬釘截鐵道：“因為我相信我爹，他不會利用譚泊清為淩元沛作弊。”
沈逸航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哦！原來昨晚景大人在酒坊發現的人就是你？不對啊，可他昨晚回大理寺之後，跟我說沒追到偷聽的人。”
景煜眯眼，“你相信淩宇堯，是因為他是你父親。但你應該也清楚我的身份，我身為大理寺卿，隻信證據。你若將這件事交給我來查，後果可能是你無法承受的。”
“正因為你是大理寺卿，我才更要找你。正因為你和我爹在朝政上針鋒相對，你調查出來的結果才最有說服力。”
“秋闈作弊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就不怕我徇私枉法，趁機搬到你父親？”
“你不會。”
“為何？”
“因為你是景煜。”
淩曦上前半步，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對方，其中閃爍的光芒仿佛能將人灼傷。
無形的氣場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直到沈逸航強行插進來把人分開。
“等等，有沒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
他看看淩曦又看看景煜，感覺自己頭發都要掉光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什麼時候聊到譚泊清的？”
淩曦和景煜對視一眼，總算將整件事從頭說起。
“一開始我也想不通，就算淩元沛私底下與譚泊清勾結，那他們又是用什麼法子偷換考卷的？畢竟考卷是要經過層層複查，而另外一名主考官鍾明傑，可是景大人的人。”
“……”
涉及到朝政上的派係爭鬥，現場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沈逸航以拳抵住嘴唇輕咳兩聲。
“那你現在想到了嗎，他們是用什麼辦法偷換了考卷？”
“他們沒有偷換考卷，他們隻是調換了兩個人的身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