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能行!”
蔣卓連連擺手,他性格正直,哪裏做得出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來。
淩曦歪頭表示不解,“怎麼就不行了?你替他讀書,順便把銀子掙了,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可,可我動機不純。”
“誰人心中沒有點小九九,況且你又不是想害他,有什麼好心虛的。”
“我……”
蔣卓萬分糾結,遵照內心的指引他當然希望自己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清白幹淨的。然而現實擺在眼前,他今日一早花光了最後一個銅板,再不開張的話今晚連住宿的地方都沒有。
見蔣卓為難,淩曦幹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蔣公子,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這心誌的鍛煉不僅僅是在堅持,更有變通。否則你以後進了官場還是這麼一根筋的話,遲早得吃虧。”
蔣卓眉頭微皺,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喪。
“我知道,但我就是……多謝淩公子的好意,要不,你再讓我想想。”
“哎,好吧。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把賣字的攤子支到歲寒堂門口來。”
“為什麼?”
淩曦笑得狡黠,“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
兩日後結束了短暫的休息,淩曦重新回到書院。
這次剛下馬車,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蔣公子?”
不過才兩天沒見,蔣卓卻比之前見麵時潦倒了不少,看來集市上賣字的生意做得不怎麼樣。
淩曦朝他走近,蔣卓卻尷尬地後退了半步。
“淩公子請止步,在下這兩日露宿街頭,蓬頭垢麵衣衫不整,不敢汙了淩公子的眼睛。”
賣字的攤子兩天沒開張,他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巴巴地按照淩曦的要求把攤子支到書院門口來。
淩曦剛想安慰兩句,餘光卻瞄到了遠處正在駛來的餘府馬車。她眼珠一轉,趕緊從錢袋子裏掏出一錠銀子丟給蔣卓。
“這就是讓你準備的文章?”
“什麼?”
不等蔣卓回過神來,淩曦就隨手抓了幾個裝紙的竹筒揣進衣袖中。
“銀子已經照常給你了,以後還是按照約定在集市上見麵,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說話間餘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書院門口,同時車內的餘朗也正眯著眼睛打量著淩曦和蔣卓二人。
“淩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蔣卓麵露受傷的表情,還以為淩曦是嫌棄自己了。
淩曦不耐煩地咋舌一聲,幹脆把整個錢袋子都塞到了對方懷裏,同時趁著身體接觸的機會低聲提醒道。
“馬車上的人就是餘朗,待會兒他若收你為書童,記得抬價。”
“可是,你怎知道他會收我為書童?”
淩曦笑而不答,瀟灑地轉身離開。然而沒走兩步,她衣袖中的竹筒卻嘩啦啦掉落了一地。
突如其來的響動順利引起了餘朗的注意。
淩曦在對上審視的目光中慌張地撿起竹筒,寶貝似地護在懷中,最後還不忘警惕地瞪了餘朗一眼。
等到淩曦的身影消失之後,餘朗終於從馬車上下來。但他並沒有直接進書院大門,而是踱步來到蔣卓的攤位之前。
“小子,你是做什麼的?”
“在下是賣字的。”
“賣字?”
餘朗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懷疑之色,開始動手翻看桌上的紙上。
蔣卓剛才得到了淩曦的提示,此刻顯得有些緊張和局促不安。
“公子,您是要買字嗎?”
餘朗勾著嘴角斜斜一笑,一雙野獸似的眸子緊緊將蔣卓鎖住。
“可以啊,不過你得先告訴你。剛才那個人,你是不是認識?”
“您是說淩公子?”
“他剛才跟你買了什麼?”
“買?”蔣卓想到淩曦剛才的行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沒買什麼,就是給了在下一袋銀錢。”
餘朗眯眼,“撒謊,我剛才分明看到她從你這拿走了好幾個竹筒。說,竹筒裏裝的是什麼?”
對方強勢的態度讓蔣卓很是不適,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
“竹筒裏裝的就是普通的白紙。”
餘朗銳利如刀的眸子死死盯著蔣卓,他記得淩曦明明說過竹筒裏裝的是文章,再加上對方護著竹筒時戒備的模樣,其中定有貓膩。
餘朗把蔣卓上下打量一番,抬了抬下巴。
“你叫什麼名字?聽你的口音,不是京都人。”
“在下蔣卓,原本是萬乾書院的書生,來京都是為了參加秋闈考試。”
“參加秋闈?這麼說來,你書應該讀得不錯?”
“不敢當。學海無涯,在下隻不過是其中的一葉扁舟而已。”
“行了,別跟老子拽文。我隻問你,你和淩曦很熟?你們經常見麵?是不是每次見麵,他都會從你這買些東西?”
這種審查式的詢問讓蔣卓蹙起了眉頭,但他想到淩曦的提醒,便忍耐著垂下了眉頭。
“淩公子救了我,我,我和他算是朋友吧。”
“朋友?笑話!他若真當你是朋友,會眼睜睜看著你落魄成這個樣子?”
蔣卓聽不得餘朗說淩曦的不是,當即怒目辯解道。
“淩公子是個好人。”
誰知話剛說出口,衣襟卻被人給拽住了。
餘朗打手提拎起蔣卓的身子,就像是提拎著一隻小雞仔。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跟在我身邊,要麼徹底滾出京都城。”
蔣卓大驚失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想起淩曦之前提起過這個餘朗性格暴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我是來京都趕考的,跟著你做什麼?”
“跟著我,你可以做書童。反正本公子在書院讀書,身邊也少了個伺候的人。隻要你跟著本公子,保準讓你吃香喝辣。”
蔣卓張了張嘴,“那你,一個月給我多少銀錢?”
“銀錢?”餘朗咋舌,他一個紈絝公子哥,倒是不太清楚下人該拿多少月銀,“十兩,怎麼樣?”
“十兩!?”
蔣卓心中驚歎,當初他從家鄉一路上京趕考都沒用到十兩銀子。
餘朗以為他鮮少,幹脆又翻了一倍。
“那就二十兩,隻要你做得好,我還可以給你加錢。”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