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聞言倉皇搖頭否認,然而麵上的心虛之色如何都掩飾不住。
景煜猛地拍響驚堂木,“大膽犯人,還不如實招來!你究竟為何要當著宋良之麵殺害丹雙?之前京都城內流傳宋良克妻的流言蜚語是不是與你有關?”
“我,我沒有……”
淩曦沉聲警告,“含玉,根據啟盛國的律法,主動殺人和受人挑唆指使殺人,所判的刑法全然不同。你若想替人頂罪,隻有被斬首這一條出路。若是供出幕後主使,尚且有機會留下性命。”
聽到這話,含玉猛然抬起頭來。
“此話當真?”
淩曦繃緊了背脊,“當然是真的。告訴我,是誰在指使你這麼做?”
含玉唇瓣蠕動,還沒開口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是,是那個男人。就在丹雙和陳大商人鬧掰的當晚,媽媽將我介紹給一名客人。他出手闊綽卻並不需要我服侍,隻給了我一瓶裝滿了赤霞粉的瓶子。他告訴我,隻要宋良來醉風樓,就把赤霞粉塞進香包裏送給丹雙。”
“那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
淩曦怒斥,“到這時候了,你還替他隱瞞身份?”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含玉哭得更凶了,“那人戴了麵具,不肯讓我看見他的真麵目。但他卻告訴我說隻要殺了丹雙,就出錢替我贖身,幫助我逃離醉風樓這個魔窟。”
景煜總結,“這麼說來,你是因為此人的教唆才殺了丹雙。那你可還記得除了長相之外,那人其他的特點?”
含玉回想了許久,最終卻是搖了搖頭。
“我實在是記不住了。那人把赤霞粉給我之後很快就離開了,並沒有留下來過夜。”
案子審到這裏,除了幕後凶手之外其他的真相都已浮出水麵。
大理寺將案情公之於眾,與此同時有人刻意公布了宋良兩任妻子的死因,一時間再一次引爆了京都城坊間的輿論。
“聽說了嗎?原來醉風樓的頭牌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自己好姐妹毒殺的。”
“當然聽說了,之前這事傳出來的時候,大家還在議論是宋府的三公子把人給克死了。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嗐,克妻這種話擺明了就是糊弄人的,誰信啊。”
“而且宋家三公子為人謙遜,品行高尚,是個難得的好青年。也不知誰這麼缺的,居然把人家的傷心事拿出來編排。”
“……”
種種流言流傳不斷,很快就傳到了淩府大姨娘的耳中。
南沁傻了眼,拉著丫鬟的手不斷地確認。
“你再說一次,宋良的前兩任妻子是怎麼死的?”
“回大姨娘的話,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大家在議論說是有人記恨京都禦史宋大人的鐵血手腕,所以派人害了宋三公子的夫人以示警告。”
淩雪瑤聞言如遭雷擊,“這麼說來,他並非克妻的命格?姨娘,那咱們豈不是辦錯了事?”
見兩位主子臉色慘白,丫鬟垂眸不敢吭聲。
就在這時,雁蘭苑的小廝過來傳話。
“大姨娘,老爺請您去書房。”
南沁心虛不已,強迫自己擠出難看的笑容。
“不知老爺找我何事?”
“小人不知,但老爺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還請大姨娘不要耽擱時間。”
“好,我知道了,且容我更衣便去。”
暫時譴退小廝之後,南沁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淩雪瑤滿臉擔憂地握住她的手,“難道是姨娘派人教唆丹雙殺人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
南沁猛然打了個哆嗦,緊接著狠狠搖頭。
“不可能!”
淩雪瑤不放心地追問道:“姨娘,你究竟找的什麼人去辦此事?若是靠不住的話,不如趁早除了去。”
誰知南沁聞言立刻捂著了她的嘴。
“別胡說,我找的這個人是絕對靠得住的。”
“那父親為何會在這時找您問話?”
“我,我不知道。也許,與宋府的事情無關。”
母女兩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等在院子裏的小廝催促不斷,南沁隻能硬著頭皮來到淩宇堯的書房。
讓她意料不到的是,同時在場的還有主母宋嫣。
“見過老爺。”
南沁剛福身行禮,淩宇堯就把一冊帖子扔到了她腳下。
“看看你做的好事。”
低沉富含威壓的嗓音響起,震得南沁渾身發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老爺,不知妾身做錯了什麼?”
不等淩宇堯開口,宋嫣就掐著嗓子嘲諷起來。
“大姨娘這話說得,宋府的人都把退婚的庚帖送回來了,你還裝瘋賣傻呢。”
“什麼?”
南沁驚訝地瞪大眼,原來落在她腳下的便是淩雪瑤與宋良的八字庚帖。
淩宇堯充斥著不滿的嗓音再次傳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讓淩雪瑤假裝稱病,從而為宋良克妻的流言造勢。宋心洋初任京都禦史時朝中多有不服之人,但他手腕強硬且足智多謀,僅用一年時間便肅清了政敵,穩定了地位。
宋良作為其三子雖為庶出,卻是繼承了其父的聰慧。雪瑤若能嫁給他,是撿了大便宜了!”
南沁聽到這話心神劇震,整個人都傻了。她做夢都沒想到,原來克妻的宋良當真是個良配。
但真是如此,當初宋嫣又怎麼會把淩雪瑤說給宋氏?
懷疑萬分的驚疑,南沁看向宋嫣,然後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對方眸底隱晦的僥幸。
“大姨娘,不是我說你,就算你不信任我這個主母,也該相信老爺的眼光吧。現在好了,宋府在聽聞淩雪瑤生病之後直接退了婚事。你這不僅僅是得罪了宋府,更是壞了淩府與宋府的交情。你讓老爺以後在朝中如何麵對宋大人?”
“行了!”
淩宇堯不悅地打斷宋嫣的斥責,同時厲聲吩咐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南沁心胸狹窄,見識短淺,不適幫襯管理後宅。即日起還是由宋嫣全權處置後宅事宜。”
“老爺!”
“多謝老爺。”
南沁和宋嫣同時開口,神情卻是一個歡天喜地一個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