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懲罰，對於一個偷竊皇家禦賜之物的犯人來說實在是太輕了。
來訪的夫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宋嫣這般袒護的行為不予置評，但心中卻對淩府的主母有了全新的認識。
而淩曦也隻是看著如蒙大赦的幼菱但笑不語。
所謂窮寇莫追，能夠當眾揭穿宋嫣的嘴臉，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畢竟就算是捅破了窗戶紙，也不可能把宋嫣從淩府趕出去。
她需要的，是一個絕對的，致命的打擊。
鬧出這種事情，宴席自然是辦不下去了。不過老夫人極好麵子，還是強撐著點了兩出戲才推脫說身子不適離開。
最後負責送客人們出府的，竟然是淩曦這個“野種”二少爺。
隔日，二姨娘親自帶著淩如光和淩如水到青竹苑探望。
“姨娘今日臉上一直掛著笑，看來是有好事發生。”淩曦一邊把淩如光抱到腿上坐好，一邊閑聊道。
唐嬤嬤聞言也忍不住樂出聲，“的確是有好事。自從昨日少爺揭穿了幼菱之後，今日一早老夫人就派丫鬟把這些年來克扣咱們的東西都送回來了。滿滿一大箱子，老奴收拾了好一會兒呢。”
二姨娘補充道：“不僅如此，聽聞老爺昨晚回府之後也嚴肅斥責了夫人，叫她約束好自己的奴婢，不得再鬧出幼菱這類的醜聞。更嚴重的是，老夫人居然想要收回管家權。夫人又哭又鬧又保證的，這才讓老夫人鬆了口。隻不過她要求夫人把每個月的賬本送到映天苑過目。”
淩曦勾唇，“這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不小。夫人怕是要氣很久了。”
二姨娘跟著笑了幾聲，隨即又忍不住擔憂起來。
“二少爺，你挫了了夫人的銳氣，叫她下不來台。想來她日後隻會變本加厲地對付你。”
“怕什麼，難道我什麼都不做，宋嫣就會放過我了？況且，她不出手，我還找不到機會揪她的錯處呢。”
……
正如二姨娘所言，東珠之事在京都城內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成了高門權貴們茶餘飯後最新鮮的話題。就連沈逸航在辦案的閑暇之餘都忍不住和同僚八卦兩句。
“前幾日淩府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
正在負責整理卷宗的兩名司務接話道：“當然聽說了，淩府主母舉辦宴席，邀請了不少官宦人家的女眷們出席。誰知中途皇後娘娘禦賜的東珠被盜，差點鬧到報官的地步。”
“幸虧啊，這淩府的二少爺聰明過人，三兩下就查出了犯人。”
說起淩曦，沈逸航不由地麵露感慨。
“這淩二少爺也算是個人才，可惜了，怎麼就生在淩家。”
另外兩人也是聽說過淩曦私生子的傳言，更是知曉自家大人和淩宇堯是敵對的政治關係。
“沈少卿，您之前提到淩府的人都是直搖頭，怎麼說到這淩二少爺，就變了態度了？”
“哎，你們不懂。淩曦他和淩府其他人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兩名司務好奇地湊上來追問，沈逸航擼起衣袖正準備發表自己的高談闊論，才想起策反淩曦的事情需要保密。
正好在這時，院子裏傳來了衙役們問安的聲音。
“景大人，您回來了！”
沈逸航聞言立刻跑回自己的座位上，裝出一副正在努力辦公的模樣。剩下的兩名司務也不敢再閑聊，各自散開。
伴隨“嘎吱”一聲悶響，檔案庫房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沈逸航起身正要見禮，卻聽對方沉著臉詢問道。
“永安村殺人案，凶手可抓到了？”
一聽這話沈逸航就頭疼。
“回大人，暫時還沒有。”
景煜蹙眉，“不是讓你特別留心此案？”
“我留心了啊，但是那嫌犯三日前就不見了蹤跡，我們派出去的人也暫時沒發現別的什麼線索。”
景煜捏了捏鼻梁，“那就加派人手，務必要把嫌犯找到！”
沈逸航被訓斥了也不敢反抗，但在離開檔案庫房之後衝蕭然擠眉弄眼。
“你家主子這是怎麼了？不過是進了趟宮，怎麼跟吃了火藥一樣？”
蕭然抱著劍解釋，“沈少卿有所不知，剛才在宮裏，刑部尚書帶著好幾個大臣參奏景大人失職。”
“什麼！？”沈逸航眼睛瞪得滾圓，“淩宇堯這廝又作妖了？”
“永安村的案子，現已在市井流傳出多個版本。其中一個便是狐妖出沒，專吃孕婦。百姓無知，以訛傳訛，傳到了淩尚書的耳中。這不，他帶著人參奏咱們大人屍位素餐，要請皇上懲戒。”
“他放屁！”
沈逸航一想起淩宇堯那副小人嘴臉就忍不住爆粗口。
“咱們大人要是屍位素餐，那整個啟盛就沒有好官了！”
蕭然也很是不忿，“可惜皇上就是願意聽信小人的讒言，還特意允準刑部和大理寺一起跟進此案。所以，剛才大人才這般著急地詢問案件進展。”
“原來如此！那咱們大理寺可不能輸給刑部，我這就去派人追查凶手的下落。”
就在景煜忙著和淩宇堯鬥法的時候，淩府的大少爺淩元沛正纏著宋嫣要錢花。
“母親，您就再給我一些吧。今晚我得和朋友們出去吃酒，總不好空著腰包露麵。”
“吃酒吃酒，一天到晚不想著怎麼好好讀書，光想著怎麼貪玩了！”
宋嫣沒好氣地嗬斥回去，額角突突直跳。
周嬤嬤也在一旁規勸，“夫人這些日子辛苦得緊，少爺您就別惹夫人生氣了。”
“怎麼是我惹母親生氣呢，分明是青竹苑那個野種。”
說起淩曦，宋嫣的神情更是懨懨。
“我倒是沒料到這個野種這般心誌堅定，竟是連幼菱都沒能把他唬住。”
誰知淩元沛聞言卻是嗤笑一聲，“幼菱又算不得什麼尤物，她連我都唬不住，又怎麼可能唬住淩曦。要我說，母親就該找兩個麝音坊的姑娘來辦此事。”
麝音坊裏全是秦樓楚館，一到晚上便是燈紅酒綠，聲色犬馬之地。淩元沛想起翠煙樓的兩大頭牌芷波和丹碟，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芷波姑娘那琴聲一起，恍若到了仙境。丹碟姑娘舞動乾坤，赤紅的石榴裙擺能把人的心智都給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