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奮力的伸手想要向他的懷裏掏去,似乎是要拿著什麼東西,可是舉了半天也舉不起來,“叔叔,是要拿東西嗎?”
兀哲叔叔點點頭。
“我幫你拿,行嗎?”
“嗯。”
得到了他的允許,我向著他的懷裏探去,然後我果真摸到了一些紙張一樣的東西,拿出來,展開了,那是一幅畫還有一張紙箋。
那畫中是一個女子,淡眉彎彎如畫,儀態優雅萬千,仿佛出水芙蓉般的脫塵出俗,我無法形容她的美麗,可是她與我額娘卻是不同類型的人,她更柔美,而我額娘則更幹練。
那張紙箋上寫了一些字,我看了,那是我不認識的蒙古文,我也小,我不知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兀哲叔叔,這些是要給我的嗎?”
兀哲叔叔點點頭,隨即手指又是指向了他的胸口,難道還有其它的東西嗎?怎麼剛剛我就沒有感覺到呢?
伸手又是掏過去,果真還有一幅畫,隻是這一次不是女人的畫了,而是一幅山水畫。
“圖爾丹,等你長大了,如若你遇到了眉心有著一朵梅花的女子,如若她剛好麵貌與這畫中的女人相似時,請你一定善待他。”
有些奇怪,為什麼他要如此之說,我為什麼要去為他照顧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子啊。
“你是巴魯刺的王子,我夜觀天像,說那額帶梅花的女子她與你極為有緣。”
聽著他說的好象我真的會遇上這樣的一個女子似的,可是我卻不信,不過他是將死之人,索性就答應了也罷,“好的,如果我遇到了她而成陌路,那麼我圖爾丹就被天打雷劈”。
我玩笑般的回複他,可是卻沒有想到若幹年後,我竟是真的遇上就這樣的一個女子。
“那麼兀哲叔叔還要圖爾丹做些什麼呢?”我不信他拿出這些東西隻是讓我將來好好的對待一個女子吧。
“那山水畫你幫我送去蝙蝠醫穀一個姓駱的少年手中,而剛剛那畫與紙箋就送你做禮物吧。”
我點點頭,“好啊,我真的很喜歡這畫呢,至於這勞什子的紙上寫的什麼東西我可就看不懂了,不過我答應你一定幫你保管好的。”
“這就好,那山水畫呢,你要什麼時候去送。”
“待我出了這叢林,我就讓我父汗遣人送過去,你看可好?”我還小,我不識得路,而且更重要的是父汗與額娘是絕對不會讓我出遠門的。
“不可以,這所有的東西叔叔都要你認真的收起來,不要給任何的人,也不要給你父汗和額娘,等你長大了,等你有了能力,你再幫兀哲叔叔把畫送過去。你要答應我,這些東西除了你不可以再有第二個人見到了。”
“為什麼,怎麼連我父汗也不能知道嗎?”
“是的,你答應我一定不能讓其它的人知道。”
看著他的迫切,我不忍拒絕,“嗯,我會的。”
“那麼,快去吧,天快黑了,你再不回去,你父汗找不到你會心急的。”
蹙著眉頭,兀哲叔叔說的沒錯啊,我真的要離開了,“可是,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沒事的,我會好起來的。”
我看著他有些慘白的麵容,我怎麼也不相信他的話,“兀哲叔叔你騙我,你的臉色很難看。”
他僵硬的向我一笑,“走吧,叔叔真的沒事的。”
“那叔叔一定要等我啊,等我讓父汗派人來接你。”
他搖搖頭,“不必了,你快去吧。”
我走了,牽著我的馬,有些依依不舍,我卻不曾想我的離去就是他的死去。
迎著風雨,急切的向著來路而去,我真怕額娘與父汗會擔心會害怕我的失蹤。
終於趕回了巴魯刺,待我見到父汗,我告訴他我見到了兀哲叔叔時,父汗不信,他說我一定是遇錯了人。所以他不打算去救我的兀哲叔叔。
我突然想起我懷裏那些兀哲叔叔送給我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拿給了父汗,父汗就一定會相信了,但是我曾經答應過兀哲叔叔不會把這些東西交給第二個人啊。
有些矛盾,我在思慮著我要不要告訴父汗這些事,他是我的父汗啊,為什麼我不可以拿給他看呢,我覺得兀哲叔叔似乎是有些奇怪了。
為了讓父汗相信他的存在而去救他,我姑且就拿出來吧,隻是兀哲叔叔請你原諒我的失言,我隻是想讓父汗相信你的存在,也好讓父汗去救了你。
這樣想了,我就拿出了兀哲叔叔交給我的東西,父汗看了,仿佛有些不可置信,隨即驚喜而笑,“丹兒,那山水畫父汗過幾日就派人送過去,至於這另一張畫和紙箋父汗就幫你收著,等你長大了父汗再還給你。”
我聽著,我卻不知道原來是父汗他看懂了那紙箋上的內容,所以對那額心有梅花的女子他早已不喜,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讓我將來娶了那個女子。
我換了濕衣就去睡了,至於兀哲叔叔,父汗說他自會派人去救,兀哲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樣,我想父汗絕計是不會對他棄之不顧的。
或許是因著白天的疲累,那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我總是夢見兀哲叔叔滿臉的血,他向我招手他讓我去到他的身邊,他怎麼了?我拚命的向他跑去,可是我越是跑,卻離他越來越遠,這是怎麼了?
我也伸出手,我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總是在兩個指尖就要相遇的那一刹那又驟然分開的遠遠的,而他的麵容也是在我麵前愈來愈是模糊,就仿佛一縷飛煙在淡淡而去。
這樣的夢讓我驚醒了,我坐起來,我才發現四周是一片的黑暗,原來夜還是濃時。
再是重新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我的腦海裏都是兀哲叔叔,終於挨到了天亮,侍女們還沒起來,我就急急的自已穿了一身衣裳,我要去找父汗,總是覺得兀哲叔叔發生了什麼似的。
蒙古包外的天還是朦朦的亮,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那雨聲纏綿的仿如老天在哭泣一樣。這讓我的心有些沉重更有些難過。
悄悄的拉過我的馬,騎著它就向父汗的蒙古包而去,雖然早,雖然我也怕吵醒父汗與額娘,可是我一心裏都是惦記著我的兀哲叔叔。
還有我對他的承諾,那是我的誓言,那山水畫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幫他送到的。
天在一點點的亮起來,我的馬蹄聲混著雨聲滴滴濺在那冷濕的草地上,秋意更濃了。
我以為父汗的蒙古包也一定是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在夢鄉之中吧。
可是就在我快要到了的時候,遠遠的我就看到父汗旁邊的一個蒙古包有一人慌慌張張的走出來。
怎麼了?
拍著馬背,衝刺著,直想馬上就衝到那裏,出了什麼事嗎?難道是兀哲叔叔他……
有些怕,見過無數次死去的人,可是我就是不想見到兀哲叔叔的死,是他讓我得以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啊,雖然我還小,可是我也是懂得感恩的。
跳下馬的時候,隻任著那馬在草地上隨意的啃著草,我甚至連吩咐著人拴馬的時間也舍不得,我沒有奔向父汗的蒙古包,我直接就向那旁邊的蒙古包跑去。
我知道那裏平常都是空著的,沒有人住的地方此刻卻是有人進出,那就一定是有了什麼重要的人進住到裏麵了。
“小王子,怎麼起得這樣早,還頂著雨跑到這來了。”父汗的執事護衛奇怪的問著我。
我急切的說:“我想見兀哲叔叔。”
“這……”護衛有些遲疑了。
這一遲疑更是讓我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父汗呢?”我不信他在睡覺,他一定就在某處,出了事他也不得安寧的,因為他是巴魯刺的大汗。
“大汗還在休息中。”侍衛頓了一頓又說道;“小王子,快回去再睡一會吧,天還早著呢。”
“那麼,怎麼有人起得這樣的早?”我不信,我算著時間,如果父汗在昨夜裏我離開時立刻就派人去接兀哲叔叔那裏了,那麼這會兒兀哲叔叔也已然到了。
我推開侍衛,我向那蒙古包而去,什麼也不管的我就推開了門掀起了門簾子,進去了,我看到了一片燭光,那輕輕搖曳的光線柔美的讓人如沐夢中一般,而那盞盞的蠟燭中有一張案台,案台上正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人,而父汗他正站在那人的麵前低首默哀。
我有些呆住了,難道我的夢不是夢,而是真實的?
我慢慢的走過去,我站在父汗的身邊,然後我伸手輕探兀哲叔叔的鼻息。
冰涼的觸感讓我刹那驚心,我不信,不信他就這樣的死去了。
“父汗,你告訴我兀哲叔叔並沒有死。”我拽著父汗的衣袖我吵著讓他告訴我一個虛偽的答案,雖然我知道是假的,可是我還是滿心的渴望聽到父汗告訴我兀哲叔叔並沒有死。
“丹兒,父汗昨夜派去的人找到那山洞時,你兀哲叔叔就已經斷了氣了,請你相信父汗,父汗盡力了,父汗也無力回天啊。”
果真是如此嗎?雖然我見過兀哲叔叔曾經吐了一大口鮮血,雖然他的麵色很慘白,可是他明明是可以活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