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山洞裏那個被拉拉囚住的女人,怎麼她又會在這裏呢?一定是拉拉,是拉拉把她囚到了這裏吧。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她看著我,卻象是受了驚嚇一般的慢慢向後縮去,她躲在角落裏,把臉垂地低低的,她遮著麵,她怕見我。
“你是誰?”再一次而問,我更是好奇她的身份了,何以拉拉沒有賜她的死,而是如此之折磨她呢。
“拉拉……”她指著門,然後驚恐的一跳,想要離門越遠越好。
一定是拉拉了,是拉拉對她做了什麼。
“別怕。”我輕輕的笑,我怕我嚇到了她,我走到她的身邊,“姐姐來看你,姐姐給你好吃的,好不好?”我說著,又是掏出了一粒蓮香丸,她看著,突然笑了,猛地一伸手,搶在手裏再迅疾的送入口中,“嘻嘻。”她笑,仿佛真的開心一樣。
還是瘋瘋顛顛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啊。
回頭再看向那地道的出口處,隱隱那邊上有一些飯漬,我走回去,彎身仔細的審視著,果真有盤碗放下的痕跡,原來如此,這地道以前一定是每天送東西給這女子食用的,所以她才習慣的盯著這地道口,以至於我才一掀開,她立即就趴了過來向下望著,她在盼著她的每一餐飯。
這是怎樣的等待啊。
重新牽了她的手,我仔細看著的眉眼,也許洗幹淨了,她並不醜陋,她隻是有些瘋傻罷了。
“我帶你走。”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但我還是說了。我想她應該是希望離開這裏的,她不說是因為她不懂得說。
她仿如沒聽懂一般,還是沉浸在剛剛我走到地道口的那一幕裏,她指了指地道,再指了指口,她是想要吃東西吧,她一定餓了,可是我身上卻是除了蓮香丸以外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
真是後悔啊,怎麼就不帶些幹糧出來。
扯著她的手,向門邊走去,天還沒有大亮,這樣密封著的蒙古包,憑著我以前的認知,這外麵應該是不會有人把守的。所有的人都去戰場了,況且拉拉也不會想到這個女人她會被我帶走。
她先是有些不肯,使勁的向後退著,我一笑,又是取了一粒蓮香丸給她,這一次她接過去,就再也不掙紮了。
我輕笑,一粒蓮香丸就買得了她的信任,這女子她真是易哄啊。不過,這蓮香丸也卻是難得之物,我送給她,她是要謝我才對的。
推了推門,上了鎖,很牢固的樣子。
想起上一次我被關在這蒙古包內時,我的內力盡失,所以我無法逃脫,可是這一次情況就好很多了,我的身子一切如常,臨出發前還飲了青葉草,所以我不怕。
將我身後的女子向後推了一推,然後我凝神站在門前,將所有的力量彙聚於掌心,然後猛地向那門上一推,隻聽“啪”地一聲,門已應聲而倒。
清新的空氣刹時衝了進來,讓人心清神朗。
女子瞪大了的眼睛,看著那倒地的門,然後悄然的笑了,她也是極想離開這裏吧。
帶著她,我走不快,可是這一次,我身上沒背了班布爾善,我不想再把她丟下了,無論我與她是否曾經相識,但是她這樣在水深火熱中煎熬,我就是不忍。
蒙古包外沒有馬,也沒有馬車,隻能靠著我與她兩個人徒步而行。我無法把她帶在身上,體力消耗的太大,我隻怕我挺不到去見班布爾善。
一路上,我看到了許多的牧民,似乎在慌亂的準備東西離開。
我走上前,向一個大嬸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要打仗了啊,這一次一定是要分出勝敗的。”她眼神裏的恐慌已泄露了她的擔心,這一仗哈答斤凶多吉少,而他們也將失去自己的家園。
“你們大汗呢?為什麼他不出來管一管?”我想借這婦人的口來知道班布爾善現在的情況,他在哪裏?他是否已是去阻止脫裏了,他沒有兵符,即使他是真正的大汗,他也指揮不了這哈答斤的千軍萬馬。
“大汗,他早失蹤了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多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了,這哈答斤就是那脫裏的天下了,可是……”婦人還要繼續說下去,旁邊已經跑過來一個小孩子,拉著她的手,“阿娘,快走吧。”孩子滿臉的驚惶失措,看來,孩子是害怕了。
這一場戰爭也不知要給多少人帶來不必要的災難,許多人會背井離鄉,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會在戰爭中死亡而失去親人啊。
我想著心裏更是焦急。我拉著山洞女人的手,我繼續向那人人皆在逃避的戰場而去,班布爾善他一定去了那裏,早約好了的,我相信他早已到了,他一定在等著兵符的消息吧,我想著,走得更快了。
這樣多的人在集體逃難,我身邊的女人似乎有些怕了,我猜想她是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多的人了吧。我回首,向她嫣然一笑,想要給她更多的鼓勵,“別怕,隻要跟著我就好。”
她極信任的緊緊的握住我的手,“你是自由的。”我對她說,我要告訴她,從此她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如牢籠一樣的蒙古包,也不要再回到叢林裏的那個山洞了。拉拉,這一仗隻要我阻止了,隻要班布爾善重新掌握了哈答斤的一切,那生不如死的人是你而不是這可憐的女子了。
越走越是快,我如飛一樣的步履後,女子一直緊緊的相隨。遠遠的,我看到了戰旗飄飄,我聽到了戰馬嘶吼,我焦急的四望,我尋找著班布爾善,找到他我才能夠把手中的兵符拿給他,也隻有這兵符才能阻止脫裏退兵。
可是茫茫的滿眼都是將士,我隻站在遠處,已是這般的不和諧了,我想到那陣營裏去尋找班布爾善的蹤跡,可是我身邊還有一個人。
我鬆開了她的手,我柔聲道:“你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接你。”
她似乎是聽懂了我的意思,她拚命的搖頭。
我有些暈了,難道我要帶著她穿梭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嗎?如果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刀槍無眼,我有鳳薇步護著我,她卻什麼也不懂,這可不行。
可是她就是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角不肯鬆手,我看著那陣前,已是響起鑼鼓聲,也許不用片刻就要打起來了。
甩不開她,可是我再也不能等了,我攬著她的腰,來到兩軍陣前,我要從那兩軍的陣前一一穿過,一是要尋找班布爾善,二是要讓圖爾丹知道我的存在,讓他緩一緩出兵,我想燕兒是一定會告訴了他哈答斤現在的情形的。
我的出現,立刻就引起了哈答斤將士的驚呼,我聽到人群裏似乎有人在喊著“女菩薩”,原來他們還認得我,依稀也聽到一些竊竊私語,可是我卻聽不清楚,也無暇去聽,我依舊快速的在那陣前穿梭而過,但是沒有,我沒有看到班布爾善,我有些失望了。
那哈答斤的陣前,不遠處的我看到了脫裏,他在向著圖爾丹的軍隊裏喊著話,離得有些遠,我聽不清,但是我有一種感覺,脫裏就要下令開戰了。
從懷裏掏出那塊兵符,倘若我真的找不到班布爾善,我就親自拿著這兵符出來,我就是要阻止這場戰爭的繼續,可是我一起身,就感覺衣服被那女子扯了個正著,我暗暗祈禱,這個時候請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可是任我使勁的想要掰開她的手,她的手卻如生了根一樣怎麼也掰不開。
我有些惱怒了,我不能讓她來壞了我的大事。
我回首,卻見她瑟縮的抖成了一團,那眼神裏都是驚恐與慌亂,她在怕著什麼嗎?她一下看著這邊,一下又是看著另一邊,我有些糊塗了,我順著她的方向一一望過去,我看到了圖爾丹,而後是脫裏。
難道,這女子的故事竟與圖爾丹與脫裏都有關聯嗎?我不解了。
我拖著她,我向脫裏那裏移動著,空氣裏是一種肅殺的味道,然後我看到了弓箭手整齊化一的動作,有些緊張,如果真的射過來,那麼我與我身上的女子就將要被萬箭穿心了,除非我棄她而去。
我看著,沒有一絲的遲疑,我依舊向著脫裏而行。
“雲兒,小心。”我聽到風中有人大聲的喊道,我沒有去看他,但是我已經聽出了他就是圖爾丹。
“啊。”我聽到女子一聲低叫,那瑟瑟發抖的身子緊緊貼在我的背上,連帶著我也跟著抖了起來。
“別怕。”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如果圖爾丹真的與她有什麼關係,也隻能等到我先阻止了這場戰爭再說了。
我聽到脫裏的聲音,“放箭。”
這一句之後,那天空沁藍的色彩照著我讓我不相信這隨之而來的即將就是血腥,我想鬆開那女子,想衝天而去,想讓自己留住一條命再去見我的寶貝,可是那抖動著的手讓我慚愧了,這樣的一個病女人,我如何把她置身在這千軍萬馬之中,還有即將的亂箭,如果她真的被射中了,那麼我寧願我從來都沒有帶她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