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兩個武士,這是鐵木爾身邊的人,我記得他們。
再看向角落裏的青葉草,一定是他們帶給我的。
“雲姑娘,你醒了。”
我點點頭,身子還有些軟,我指著青葉草,一個武士立刻會意的拿了遞給我,深深的吸了兩口,終於舒坦些了,最近,我越來越是依賴青葉草了。
“那個人呢,他也住在這附近嗎?”班布爾善他一定也在這裏吧。
兩個人看了看我,那神情似乎是不解,我慌了,“除了我,你們有沒有看到班布爾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焦急,兩個人支吾著半天也沒有言語,“說啊。”班布爾善還中著催情花的毒呢,如果此刻沒有被他二人所救,那麼他就一定還在那叢林裏。他的睡穴也早該解了,他身體裏的毒也一定在猛烈的發作了。
天,就隻想想我已經驚慌了。
“雲姑娘,我們去采青葉草的回路上,就隻遇上了昏迷不醒的你,並沒有遇到哈答斤的大汗啊。”一個武士終於鼓起了勇氣向我說道。
“可是當真?”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隻是與他鬆開了手而已,就是再怎麼滾落那山坡,也總不至於離我很遠吧,況且他一身的大紅輕紗,那樣的顯眼,一片大紅又是在那樣翠綠的山間,似乎沒有道理他們兩個沒發現他啊。
兩個人齊齊的點點頭。
顧不得餓得發慌的肚子,我站了起來,直呼道:“快走,立刻去到那曾經救起我的地方去,班布爾善他就在那附近。”
兩個人似乎是覺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異口同聲的說道:“雲姑娘放心,你且好好休息,我們兄弟兩個去就好了。”
“不行,我也要去。”我說著逞強的向前邁了一步,可是頭立刻就暈眩起來,這是餓的,我知道。
擺一擺手,“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還是先隨意吃點東西的好,否則我不但救人不成,還成了這兩個侍衛的累贅了。
兩個侍衛在我的催促下迅疾的又是出發了,輕瞄了一眼桌子上已經不在冒著熱氣的奶茶,喝了一口,涼涼的卻也自有一股清淡的感覺。
隨意抓了一把黍米製成的炒米,一口口送進嘴裏,我迅速的吞咽著,節省時間,我拖延的每一分鍾都可能葬送班布爾善的性命。
隻吃了幾口我已經心急如焚了,隨意的再抓了一些放在帕子裏包好了,我急衝衝的向包外而去。
牧民們看著我皆是彎腰行禮,他們知道我是救過他們的女菩薩了嗎?
可是我已顧不得與他們再交談了,我要離開。
“大叔,請給我一匹馬。”
“姑娘,你身子弱,再休息一天在走吧。”
“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否則這草原上就隻會風雲突變了。”班布爾善的事一時之間我也無法向他們解釋清楚。
“那在等等,那隻羊馬上就烤好了,我撕一塊羊肉拿給你路上吃。”
他這一說,我才聞到一股濃濃的羊肉香,沒填飽的肚子又在抗議的叫了,可是班布爾善身上的那片片輕紗卻又在向我召喚了,“不行,我要馬上離開。”
大叔隻得去為我牽馬,而大嬸則跑向那正在烤著羊的火堆旁,她還是想要為我帶上一塊可以衝饑的羊肉。
我感動了,躍上馬的同時,那羊肉已在了手中,一揮手,人已隨馬如離弦的箭一般向著叢林的方向而去。
啃咬著一塊羊肉,讓自己多一些體力,也好去救著班布爾善,我相信那兩個侍衛找到他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詫異的,隻要想著那情景,我已經無法再讓自己慢吞吞而行了。
風呼呼的吹過,飄靈的將我心中的狂亂一點一點的化解,再是急切也拗不過這上天的安排啊,明明我與他就是極近的,他卻還是錯過了。
馬的速度真快,這叢林,不止是巴魯刺人,還有哈答斤的人似乎皆喜歡這裏,這是這草原上方圓百裏唯一的一處林子。
而且這裏不僅距離巴魯刺近,距離哈答斤也近,所以連戰爭也選在了這附近,想起班布爾善的大帳,脫裏還在精心的籌備那一場戰爭吧。
拍著馬背,馬疾馳著越發快了。
到了,看著山中密密的枝葉樹幹,我還是舍棄了馬,把馬綁在樹上,我徒步向林子裏走去。
林子裏靜靜的,偶爾有清脆的鳥叫聲響過,雖是婉轉動聽,我卻也無心去看了。
就連那不知名的盛開的花也挑不起我的開心,我默默的走著,心裏在不斷的思慮著,也不知道拉拉的手下有沒有醒來,倘若他們追過來,那麼班布爾善又是一場劫難了。
越走越是快,我依著記憶裏的方向,向著我昏迷的那個方位而去。
四周依舊是一片寂靜,這寂靜卻是讓我難耐,多想聽到人聲啊,侍衛的,班布爾善的,都好。
他身體裏的毒到底怎麼樣了啊?
原想著找著他的女人為他解毒,看來也來不及了,我睡了這樣久,早已錯過了為他解毒的時間了。
越想越是心驚,撥開重重的草木,直想看到所有的人。
聽,似乎有聲音傳來了,是輕輕的私語聲。
那是誰?
我離得太遠,我聽不清。
輕掠而飛,一頭的黑發已迎風而飄散。
一簇簇的野杜娟盛放著,那樣的粉紅,那樣的耀眼,那花間,有一男一女,那男人他是班布爾善,那女人,千想萬想我都想不出此時她會溫柔如水般的依在男人的胸前。
我看到小鳥一樣依人的燕兒,她就窩在班布爾善的胸前,那唇角微漾的笑,甜美的讓我以為她是一個仙女下凡,一截白玉般的手臂輕攬著班布爾善的頸項,原來溫存也可以這樣自然,這樣讓人心馳神往。
背轉身,采了一株野杜鵑,輕嗅了嗅,怡人的花香沁入心脾,讓我的心也安然些了。
原來一切都是天意了,那兩人的緣份便是因了催情花,拉拉怎樣強求也求不來的情緣,卻讓燕兒遇到了一個正著。
隻是我記得是她灼傷了班布爾善的背,她與他曾經是一對冤家啊,怎地一下子就歡好如情侶一樣了。
輕輕的咳了一聲,手中的花瓣顫了顫,象是在偷笑我的促狹。
“雲姑娘。”我聽到燕兒的一聲低叫,她一定羞得抬不起頭來吧。一抹嬌羞,無限溫情。
隨手從背包裏抓了一件從蒙古包裏帶來的衣服,原本就是要帶給班布爾善的。
我輕輕向後一拋,便遠遠的向前麵而去。我站在這裏,他們兩個少不得的尷尬啊。
那大紅的輕紗還蓋在他的身上,以草為地,以紗為被,以醉人的野杜鵑為屋,其實隻要他們都無事都好便可以了。
手中的杜鵑花還在鼻間泛著香,好濃好濃。人世間的情欲總是讓我無法去分辯是美抑或是醜,總也想如燕兒與班布爾善這般那便是美,而拉拉的便是醜陋。
三兩隻的蝴蝶在翩飛,追逐著真是好看,那落在最後的一定就是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它在提醒我不要擾了我身後那兩位的幸福吧。
拍拍身上的草屑,我站起來,我聽到了腳步聲,一輕一重,“下山吧,沿著這條路走,這路盡頭的草原上,那最近的一處蒙古包,我在那裏等你們。”是要回去了,如果鐵木爾的兩個侍衛們找不到班布爾善一定會回去的。
沒待回答,我已先一步輕掠而起。
把這草原上的事情處理妥當了,我還要去救那山洞裏的女人,那女人,總是讓我不忍,她真的很是可憐……
蒙古包裏我端然而坐,大叔大嬸也坐在一旁一起喝著奶茶,聞著滿室的奶香氣,讓我有種想家的感覺,可是我的家,它在哪裏呢?
班布爾善與燕兒進來的時候,我正失神的望著那門前,門簾子早撩了起來,這樣通風,這樣真好。
“快坐。”我拉著燕兒的手讓她坐在我的身邊。
她羞赧一笑,就把我心裏所有的好奇一古腦的給壓了下去,想問著的話也隻好忍了。
“大汗,哈答斤的兵權,現在已經掌握在了脫裏的手上。”我開門見山,我不想浪費時間了。而且我救過他的事情,還有催情花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起了,提了,隻會讓班布爾善尷尬而難堪,必竟他還是一個大汗啊。而我,我想要盡早的離開這草原,我想要回到雪山去尋找我的寶貝。
他點點頭,顯然已經猜到了。
“這一場大戰,你還想繼續嗎?”
他看看燕兒,麵上流露出一股幸福的笑意,他搖搖頭。我已知曉了他的意思,可是如今,我們又要如何而做呢?
算算時間,隻有一天,就要開戰了,看著這草原上的形勢,圖爾丹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雖然他曾答應過我,隻要班布爾善宣布停戰,他也一定響應,但是哈答斤一直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軍防,這些,圖爾丹是知道的。
“燕兒,巴魯刺那裏就要麻煩你了。”我沉思了片刻才道。
“雲姑娘盡管吩咐。”一抱拳,燕兒重新又恢複了江湖兒女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