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恨我

看著他我輕輕的念著:“圖爾丹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你的其其格也許已經醒了,你不想見她了嗎,你要好好的活著,再去見她。”

他卻不理我,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真想讓他說話啊,哪怕是對我吼也成,可是沒有,這屋子裏靜靜的,隻有我與他,大夫啊,怎麼那樣的慢,這樣久了還不來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難耐中流逝,越是久了他的生命就愈是有危險,那刀口處正是心髒的位置,我每一眼望過去,都是心驚,他怎麼這樣傻,居然準準的插進了自己的心髒,他這樣算是什麼呢。

圖爾丹,我不謝你,因為你自私,你說也不說,眨眼之間就把那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髒。怎麼與我一樣的傻啊,總是想要死便真的去死,就是個傻啊。

不知何時,天已暗了下來,有侍女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燃起了蠟燭,一室的燭光搖曳著,那是生命之光,是那樣的美麗而悠然,“去把落軒閣裏所有的蠟燭都燃起來。”真想讓天亮起來,亮了,他就會醒了。可是這時間卻慢得不會走一樣,讓人焦急啊。

終於有大夫來了,我看著三兩個急匆匆的走過來,蹲在地上,一個探著他的鼻息,一個去把著脈,還有一個在觀察著那插著匕首的傷處。我依然坐在地上,我要做他的依靠,他脆弱的時候我就更是要守著他,女人就是傻啊,曾經還恨著,可是才一見他的好,從前的那些個恨突然間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王妃,大汗就交給我們,你起了去歇息吧。”一個大夫看看我,發抖的聲音裏泄露了他的怕。

我心裏恐慌了,我不能阻礙他們的治療,我依言輕輕的放下圖爾丹的頭,讓大夫接過去,我站起來,我把圖爾丹親手交到了大夫手中,總相信一切都會好的,他還有呼吸,這就是希望。

三個人叫了侍衛進來,四個侍衛一起,把手臂伸到了他的身下,然後其中一個大夫叫了一聲“起”,於是四個人一起把圖爾丹平平的拖了起來,再平平的放到我的床帳之中。

那傷口處的刀還穩穩的插在那裏,動也沒有動分毫,我焦急的看向他們三個,“大汗他到底怎麼樣了,你們說實話。”

“王妃且等等,二王爺吩咐了,倘若救不活,我們的腦袋也要搬家了,所以王妃請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

這當口這大夫還不忘把鐵木爾的話搬上來,鐵木爾他也希望圖爾丹活嗎?這巴魯刺的草原上有太多的人想要他死了,圖爾丹死了,這一應眾人就又可以爭權奪位了。

額娘呢,她也一定知道了吧,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跑來看圖爾丹了,她會打我罵我罰我吧。

就隨她吧,世上沒有做娘的不惦著自己的孩子的,我的寶貝還沒有生,可是我已經天天在心裏念叨了。

我看著圖爾丹的衣服已經被大夫割開了,三個大夫此刻正仔細的查看著他的傷勢,外傷的藥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王妃,你退後,要拔刀了。”

拔刀,我突然心一顫,“那有危險嗎?”

“王爺的呼吸尚可,看他的狀態應該是沒有危險的,這樣的情形倒是我這百年來難得見到的一回,我也在納悶著,憑著這一刀插入心髒他本該當場就……。”大夫頓了一頓,似乎是不敢說出那“死”字一樣,然後他接著又說道:“這刀拔下來,一切就都已清楚了,我相信大汗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聽著他的話有些安心,卻也一樣的跟著奇怪著,那匕首明明就插在了他的心髒處,我退後了一步,看著他們做著準備,一個要拔刀,一個要準備清理傷口,再上藥。

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刀把上,我的心揪緊了一般的疼,我看著,卻不敢說話,隻怕自己的一句話讓他下手重了,惹得圖爾丹更深的痛。

就要拔了,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卻在那手才要拔起的刹那,門開了,一股冷風襲來,讓那欲拔刀的大夫隻得住了手,一應人等下意識的向門口望去,果然是額娘來了。

我才要行禮,她就一甩袖子,狠狠的對我說道:“雲齊兒,你給我跪下。”

她恨我,因為我才讓她兒子受了傷,可其實卻是別人為著要圖爾丹的命而來挾持著我娘的,這一些事情說也說不清楚的,我就不說,我無言的跪下去,隻是委屈了我的寶貝了。

“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聽著,如果丹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們一個也活不成。”這氣勢更是嚇壞了一應眾人。

“要先拔了刀大汗他才有救。”一個大夫戰戰兢兢的說道。

“那還不快拔。”額娘催促著,就站在那裏看著他們,生怕他們一不小心就害了他的兒子一般。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瞧著他們,滿眼裏都是信任,拔吧,拔了就有生的希望了。

所有的人再次將視線移到那拔刀的手上,手起刀除,可是圖爾丹的命呢,還在懸崖的邊上徘徊著。

我看著,眼也不敢眨,也不怕了,我相信他的生,他一定會好好的活過來。

那手上似乎已傾注了力氣,那匕首在拔的時候不能歪也不能斜,而且速度要快,否則會讓傷口擴大,也會讓傷者更痛更傷。

終於那刀在眨眼間一下子就拔了出來,我驚看著,一注血刷的噴將出來,幾個大夫急忙上了止血藥,我卻不敢看了,頭有些暈眩,我還有著身孕,這地上太涼了,剛剛就陪著圖爾丹坐了一陣子了,此刻這樣子呆得久了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過多久。

我好想起來衝過去看看圖爾丹,可是我不能,額娘還在,此刻她的眼裏除了圖爾丹已再無他人。

我跪著,腿一陣陣的麻,那傷口總也處理包紮好了吧。

我鼓起勇氣抬首向圖爾丹望去,果然,一圈圈的白布纏在他的胸口,隱隱透著血,這樣快那血就染透了白布嗎?那顏色讓人看了還是一個心驚。

可是有血,就代表他至少還活著。

血是暖的,是熱的,隻要他還活著,這就好。

可是三個人還在圖樂丹的身前看顧著,檢查著,好象是在奇怪著什麼?

“好了嗎?丹兒他有沒有危險?”額娘厲聲的問道,她也急吧。

“隻要熬過了這兩天,我想就沒有事了。”

“廢話,那到底有沒有事呢?”額娘追問著。

“應該沒事的,大汗的身體與旁人不一樣,所以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什麼,哪有什麼不一樣?”額娘的麵上一片冷,好象對這句話特別的敏感。

“是大汗的心髒。”大夫低首慢慢的不疾不徐的說道。

他還真是沉穩,卻是急壞了這屋子裏的一應眾人,尤其是我與額娘。

“大抵人的心髒都是偏左的,而那匕首就是插在普通人心髒的位置上,可是大汗的心髒卻是偏右了一些,所以才保住了一命。”

大夫終於說完了,我呼出一口氣,圖爾丹他終於有救了,身體裏那崩緊的弦刹時鬆了鬆,可是轉眼間我的眼前卻是一團的黑,擔心與疲累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我挺著,我不能倒下,我不要看大夫,看了,我孩子的秘密又會被一應眾人知道。

此一刻,就沒有人來救救我嗎?

鐵木爾,你來吧,你來救我,除了你就再也沒有人能勸動額娘了,我心裏呼喚著,呼喚著他的到來。

可是卻沒有人理我,每一個人都在看顧著圖爾丹,我看著那門,快開吧,開吧。

象是感應到我的心一般,那門果然被輕輕的推開了……

門開了,我看著,我貪心的希望這進來的人是鐵木爾,他會救我起來,他會的……

可是,當那人走進來時,我卻失望了。

她進來了,隻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中間的我就轉過了身去,她先是向額娘施了禮,我以為接下來她要去關心的就隻是圖爾丹了。我低著頭默默的期盼那可以救我的人的出現。

此時,塔娜人卻是對額娘說道:“王妃她犯了什麼錯嗎?天這樣冷,怎麼還跪在地上。”

怎麼會?塔娜仁怎麼會為著我說話呢,自從薰陸香一事之後,我與她就再也沒什麼話可說了,我真的不曾想這樣的時刻她還會為著我說話,可是她真的做到了。

我看著她,再看向額娘,果然額娘聽了突然反應過來一樣,自顧自的說道:“瞧我這腦子,一著急我就給忘記了,既然丹兒沒事,雲齊兒你就起來吧。”

我有些懵懂了,額娘與塔娜仁一起是唱得什麼戲啊,可是看額娘的樣子對她也是蠻尊重的,但是塔娜仁不是在侍候著其其格嗎?據說其其格與額娘是不和的。

我謝過了額娘,動了動腿想要站起來,可是腿卻已經麻木的連動一動也不可能了,那一應的侍女礙著額娘在場,居然沒有一個來攙扶我的,心裏雖有些氣恨,卻也隻能咬著牙硬撐著要站起來。

卻在這時候,塔娜仁走過來,她輕輕的扶著我的手臂,借著她的力我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