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見其其格

心裏一個亂啊,這樣的無視我與他也才安全吧。

都別跑著鑽到額娘的懷裏,額娘扶著他的小臉,滿眼裏都是慈祥。

我也笑了,為著我的寶貝而笑,我期待著他每一天的悄悄成長。

所有的人都坐定了,四目輕掃,才發現沁娃的懷裏多了一個孩子,眉清目秀,極水靈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她乖乖的靠在沁娃的懷裏,仿佛對這一切有些恐懼一樣,她是見不慣這樣多的人吧,小女孩的神態告訴我她一定就是沁娃的孩子,那麼小也才幾歲啊,她甚至連見人的機會都少有,如果不是因為祭火,她也許永遠也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看著她有些憐惜,比起她的母親沁娃,她更要讓人喜歡,雖然她有些呆,有些傻,可是那卻無損她的美麗。

招招手,想讓她過來,想要抱著她坐,她果然看到了我,卻是越發的往沁娃的懷裏鑽,“來,讓母妃抱抱。”

“海棠,你過來。”圖爾丹叫著她的名字,她聽了,下意識的看著沁娃,她要征得她母親的同意,這孩子,其實沒有傳說中的呆傻啊。她的名字好美啊,我很喜歡。

“去吧。”沁娃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到了我的耳中,原來她也是這樣溫柔的一個母親。

海棠向我走來,卻在這一刻我驚呆了,原來她的腿走路是一瘸一拐的,一隻腳走路的時候腳尖卻是向著另一隻腳,那樣甜美的小臉配上這雙腿,我歎息了,我起身,跑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好重啊,我隻好抱著她重新又坐回到我的位置上,我看著她再不理周遭的人,為什麼她是不健康的,為什麼沒有人給她醫病,她是病了,如果早些時候治,說不定就可以好了呢。可是,如今的她已經錯過了最她的治療時間。

“水。”柔柔的童音響在我的耳側,我剛要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她卻指了指腰間的一個小水壺,“這。”簡短的一個字卻已說明了她的心思。

俯首的片刻,她的小手撫上我的臉,柔軟的小手輕觸著我的肌膚,然後她的手向我額頭上的絲巾扯去,我驚訝了,這孩子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了,果然她小小聲的呢喃道:“血啊,死了,殺死了。”

這聲音,我聽了,全身一僵,已呆住了。

沁娃似乎也聽到了,隻見她立刻柔聲道:“海棠,過來,額娘抱抱。”

海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沁娃,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不要姨姨死,我不要姨姨死。”

為什麼她會說姨姨死了呢,難道是沁娃曾經對著我或者其其格的畫做了什麼,或者是海棠親眼看到了其其格,可是這些我是不便去追問一個病孩子的。“海棠乖,海棠不哭。”我隨手摘下了額頭上的彩色絲巾遞到了她的手中,“這是母妃送給你玩的。”

她卻不接,隻是目不轉眼的看著我的額頭,突然間就止住了哭聲,怪異的說道:“花花飛了。”

“嗯,花花飛了,海棠不怕。”親著她的小臉,這孩子似乎是看到了不該看的場麵,而且與其其格一定是有關聯,否則她不會無巧不巧的說花花飛了,那是說我額頭上的梅花沒了。

拉低了帽沿,讓那道傷疤隱去,心有些痛,“姨姨。”孩子說著在我懷裏輕掙著,我才看到是沁娃正向她招著手。

“讓她回去吧,這孩子膽小。”圖爾丹低沉的嗓音響在我的耳邊,我悄然鬆手把海棠放在地上,她蹣跚地跑著回到沁娃的身邊,卻還是盯著我看,仿佛我是一個奇怪之人似的。

心裏有些煩悶,很想回去了,可是圖爾丹的手卻握住了我的,握得緊緊的,仿佛怕我消失一般,這倒是讓我奇怪了。

沒有人提及其其格,所以人似乎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可是我卻真實的知道她就在某一個地方,我想知道她現在到底如何了,“我想見見其其格。”記得剛剛祭火之後我就說過我要見其其格了,可是圖爾丹卻是不理我,這一次他總該聽清楚了吧。他的人,他的心我有太多的不懂。

我的話音才落,蒙古包裏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我,有些驚恐有些擔心。

我看著可拉衝著我使著眼色,象是在警告著我一樣。

我奇怪著為什麼大家都是這樣怕提及她呢,難道她果真如海棠的話中之意她是死了嗎?不要啊,如果她死了,那麼殺死她的人就是我。

可是又不對,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圖爾丹此刻也不會安穩的坐在我的身旁了。

“我想見見其其格。”我再次重複著這句話,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關心一個垂死的人,這並沒有什麼過錯。

“好……。”圖爾丹拉長的尾音透出他的承諾,我聽到了,我心裏歡呼著,我終於可以離開這是非滿滿的蒙古包了。

走了兩步,我突然想起早起讓人送給可拉與母後的龍涎香與茶,我隨意的看著可拉道:“妹子可收到那香與茶了。”

可拉不妨我會在欲離開時突然跟她說話,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般,好一會才呐呐的說道:“香燃了,好香啊。謝謝王妃。”

“不謝啊,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常讓人送了給你。”昨夜裏我想了許久,可拉之所以會為我解了那薰陸香之謎,我想她很有可能是太後的人,是太後想抱孫子吧,不過無論怎樣我都是感謝她的,她讓我有了孩子,這就是我新的天堂了。

向母後行了禮,圖爾丹就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出了蒙古包,他根本不去在意蒙古包內其它人的眼光,他就不怕我被那些人的目光給殺死了嗎?我看到沁娃原本帶笑的臉上已是紫紅一片,她氣洶洶的,是因為圖爾丹又帶走了我吧,可是也不過是帶我去見另外一個與我相貌相同的人罷了。

同為天涯淪落人,她又是何必呢。

風呼呼的吹起,我嗬出的氣淡白的在眼前一團團的飄忽著,好冷啊。

才下午,陽光斜照著我,暖暖的,伸手想要把那陽光捕捉到手心裏,再握成拳,心裏就滿滿的皆是溫暖了。

他拉著我上了馬車,無聲無語的,我看著他,眼眨也不眨,今天的他對我真的很體貼,就象所有的事都未曾發生過一般,他還是我的夫君,可是我的心裏卻是鼓在擂,聲在顫,他把他的心藏著,隻送給我一個虛偽。

聽著馬車轆轆的響,絕對不是我落軒閣的方向,他果真是要帶我去見其其格了。

“她要走了。”他說著,仿佛在說著夢話一般,沒有心傷也沒有哽咽的感覺。

原來心太過於痛了,那麼所有的感官就猶如注入了麻藥讓人無痛而無情。

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心痛了,我抓著他的肩,“為什麼你不救她?”我要走了,他要守著他的其其格,這才是我們三個人最完美的一種結局。

總是心軟著,總是在心裏有著他,所以我寧願把我娘接在身邊,也不願去殺他。

娘快來了,我想著眼皮卻又是沒來由的跳,使勁的揉著,討厭那跳動,有些不好的征兆。

“你真的想要見她嗎?”他看著晃動的車簾子上垂下的流蘇,神思迷離的說道。

“嗯。”

“聽說狐君要帶你走,是也不是?”

我聽著這句心裏卻是崩緊了,他要作什麼,想要拿我做交換嗎?

不行啊,我娘呢,她還沒有到。

可是狐君的事卻是真的,既然他已知道,我瞞著也是沒用了,我隻好輕輕點頭。

“搬到我的蒙古包與我一起住吧。”

我一怔,他這是何意,是要保護我還是要以我來要挾狐君,可是狐君不過是喜歡我的琴罷了,又豈能夠被他所要挾呢,況且我也不想與他一起,娘來了,我早晚要走的,與他一起,隻會誤了我的大事。

“不用了。”懶懶的掀了簾子望向車外,不想再與他有什麼故事,結束了,他傷了我的心,我不恨他也不抱怨他,我隻想離開,這小小而卑微的願望總不過份吧。

他無聲,隻是長長的歎息著。

我聽著,有些黯然,我越來越是猜不出他的心了。

我突然發現那窗外的一切竟是非常的熟悉,這條路竟是通往我的蒙古包的那條路。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那裏,難道其其格也住在我的蒙古包的附近?

來不及細想,馬車已經停了,他一閃身就下了車,好利落啊,我永遠也沒有這樣的好身手。真是羨慕他這樣能文能武的人啊,倘若將來我離開了,我也一定去認真學得一招半式,就算逗著我的孩子玩也好啊。這一個想法卻不想幾年之後竟是果真應驗了。

他扶著我下了馬車,我看著那熟悉的秋千兀自在風中飄擺,那些草的柵欄早已除盡,圓圓的蒙古包孤零零的守在這裏,我不解也不信的看向他道:“她在這裏麵嗎?”

我手指著那門的方向,心裏卻是無數個問號在飛轉著。

“進吧……”

他的話就象催眠一樣,我無言的向蒙古包走去,我曾經住過許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