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妒忌

“王妃言重了,奴婢隻是一個局外人,不過是對感情之事發了幾句牢騷罷了,我的話對王妃與大汗是均沒有惡意的。” 杜達古拉幽幽望著窗外的雪花輕輕說道。

我看著她眉宇間那股淡淡的哀愁,或者又是一個為情所累的女子吧。

“有機會,我教你彈琴吧,還有作畫。”

“謝謝王妃,奴婢也略會一點點,今日太晚了,改日再來向王妃討教吧。”她說著就要起身告辭。

我心思一轉,也不留她,她呆得久了,保不齊會被人發現我與她的親近,“天晚了,你小心啊。”我關切的囑咐她。

她起身盈盈向門外走去,卻在將要出門之時,突然又向我說道:“那白發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王妃離他還是遠著些才好。”她說完人已飄飄然的走在雪海之中了。

我心裏暗忖著,這白發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竟連杜達古拉也認得他呢,她卻不與我說,我也不便於去追問著她。

許多事,越是追得急了,也許就會適得其反。

但是杜達古拉的消息到底是讓我開心了,隻要能夠救我娘那就好了。

許久沒有見到圖爾丹了,想起與他在一起的那一段美好的時光,假如沒有薰陸香沒有那畫中的女人,我與他此刻也許還在這落軒閣裏悄秀著一室的恩愛呢。

他的容顏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在那床帳裏,滿滿的溫馨,可是……

我捶著頭,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地想著他呢,我不要,使勁的蒙著被子,想讓腦子裏一片空白,可是我越是數著那羊,他的麵容越是清晰。

心有些亂,如那窗外的雪花一樣飛舞狂亂。

這樣的感覺是我從來也沒有過的。

那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我才睡去。

那一夜,那白發的男子迷一樣來迷一樣去,我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可是他的蕭聲卻一直在我的心裏響起,竟是那般的哀怨。

我沒有再彈過那首梅花三弄曲,因為他說我隻要彈了那首曲子,他就會來我的落軒閣,來把我帶走。

而我,沒有娘的消息,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白日裏看書做畫,從娘家裏帶來的書已被我看了大半了,看書最是可以打發無聊寂寞的好方法。而畫,我多半畫著這冬日裏的雪景,真實的,記憶中的,想象中的都有。這雪讓我的日子裏多了幾分純樸,多了幾分清靜。

若清大概是因為我出逃的那一件事,每日裏隻做完了她份內的事就躲在她的小屋裏不再出來見我。

有些事一旦經曆了就總也無法改變,有些心結是需要時間來慢慢解開的。

可是這幾日我卻奇怪我沒有再見到杜達古拉了,去問那門前的侍衛,隻說是病了,上頭的人準了假,待病好了再過來。

我的身邊沒了杜達古拉再沒了若清,一下子連個可以說心事的人也沒有了。

漫漫長夜,就以那琴聲黯然度過。

這一日,我依舊如每一日一樣取了琴,坐在案前,讓指尖流淌串串的音樂,窗外的月光清幽的漫進滿室,配合著這琴聲一片優雅。

一曲畢,我奏起了那一日白發男人所奏的那曲鳳求凰,好久沒有這樣的雅致了,那首詞一一填過,讓歌聲與琴聲融在這靜夜裏,訴說著我的無限清愁。

恍惚間抬首的刹那,那窗前又有人影佇立不動,這一次他沒有隨著我的視線而消逝不見。

我看著,那修長的身影,似乎是鐵木爾的樣子吧。

這樣久了,他終於來見我了。

低眉斂首,我繼續著手中未完的琴與歌,讓自己沉浸在音樂之中,思索著我要如何麵對他。

終於,奏完了那曲鳳求凰。

我起身,那窗前久久未動的身影突然驚醒般突然向後一撤,是我的琴音感動了他嗎。

鐵木爾,有我娘的消息了嗎?

我想著,飛步跑向門前,推門而出,直到看到我身前默默站立在窗前的人。

他背對著我,悄無聲息的象一個幽靈一般,讓我感覺那隻是一個影子站在那裏。

可是,我惦記著我娘,我才不要跟他玩什麼小孩子猜人的遊戲,我急匆匆跑到他的身後,拍著他的肩膀道:“鐵木爾,我娘又有消息了嗎?”

他卻不理我,兀自在那裏站著,我突然聞到酒氣混合著一股曾經非常熟悉的味道,那就是草的香味,濃濃的……

我詫異了,我錯了嗎?可是那身形……

我搬著他的身子,他的腳卻象是訂在了地上一般,任我怎麼使力氣也是搬不動他,我輕笑:“鐵木爾,別開玩笑了,怎麼扮成大汗的模樣來嚇我。”可是我心裏卻是有種慌慌的感覺。

隻為著,那熟悉的草的味道,難不成鐵木爾也開始用那草來沐浴了嗎。

他依舊不作聲,可是空氣裏卻象是平空而起了一股火藥味。

我已經猜出了他是誰。

果真,圖爾丹緩緩轉過身來,那酒氣那草香的味道直撲上我的臉,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就那麼想見鐵木爾嗎?”

“你……你為什麼要扮成他的樣子?”明明是他扮著鐵木爾來嚇我,還說我……

“雲齊兒,你給我從頭到腳看清楚,我全身上下哪裏有扮過他了。”

“我……我……”我看了看他,他還是從前那個狂放無羈的圖爾丹,他身上果真連一處扮著鐵木爾的跡象也沒有。我有些傻了。

“你說話啊。”他揶揄地問道。

“誰……誰讓你們兩個個頭胖瘦差不多呢。”這個時候我也隻能如此說了,我不能讓圖爾丹知道我想見鐵木爾。

“那麼,既然我們兩個個頭差不多,為什麼你不以為是我,而偏要把我當成鐵木爾呢。”他反問著,問得我啞口無言。

我呆呆看著他,四目相對的刹那,我才發現他喝了好多酒,不止那滿身的酒氣,還有胡子也長了好多,第一次看見他胡子沒有剔幹淨的樣子,一種頹廢的感覺漫在他的周遭。

眼睛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卻是炯炯地盯著我看,他過得不好嗎?他把我關在這落軒閣裏任我自生自滅,他該高興的不是嗎?

因為,是我唐突了他的愛人,那張舊畫上的女人。

我突然強烈的嫉妒起那女人了,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可以霸住一個男人的心,這本身就是她的幸福。

而我,此刻的我,一無所有,甚至連自尊也一並化為虛無。

我看著他,一臉倔強。

我想知道我娘的消息而已,我想見鐵木爾,這樣的心我並沒有錯。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就是想見鐵木爾,是不是。”他道出了我的真心話。

可是我卻不敢說是,因為我明顯的看出了他眸中的怒意。難道他嫉妒我叫鐵木爾的名字嗎。

可是看著這個時候的他我還是噤聲的好。我轉身向我的屋子裏走去,我不想再理他,我告訴我自己,我與他早已經完了。

我邁著步子,一步,兩步,三步,卻在第三步的腳尖還未著地的時候,有風聲悄至,我身後,圖爾丹長臂一攬,眨眼間,他已將我背對著他牢牢的鎖在他的懷裏,那男性混合著酒氣的狂`野突然讓我無助了,想要抽開他的手,我掰著他的手指,卻在掰開了一根的時候,另一根又如影隨形的合攏上,如此,忙了半天,我依然還在他的懷裏。

“你……你鬆開我。”我慌了,他的味道讓我迷亂,讓我無措,這樣的感覺我不想要。

“你休想。”他一把把我扛在肩上,任我踢蹬著,卻依舊向著我的屋子走去。

我在他的身上,衝著他的耳朵,狂亂的大喊:“放我下來。”

那聲音我想方園幾裏大概都可以聽得到吧,因為我似乎感覺到了侍衛們向我與他投注而來的目光。

有些暈眩,他已經來到了我的門前,似乎已經不想放過我了。

不遠處,圍牆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我求助似的向她道:“若清。”一定是她。

“誰也救不了你。”他大聲的宣布著,隻手已經開了我的房門。而若清,她果真理也未理我,依舊站在那牆角看著我被圖爾丹扛進了我的屋子裏。或許她攔了也是沒用,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頭而已,又豈能阻止此刻正在盛怒中的圖爾丹。

屋內,蒸汽騰騰,我才想起這一陣子我的習慣,撫琴之後我必是要沐浴的。

懊惱著,從前的若清總是慢吞吞的,可是今天她卻早早的為我備好了水。

我在圖爾丹的肩上,頭朝下的看著那水桶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接下來他要做什麼我已了然。

我閉著眼,感受著蒸蒸的熱汽襲來,然後自己被他撲通一聲丟進了水桶裏。

好象一隻落湯雞,我掙紮著站起來,低著頭看向自己,一身的濕衣,卻是將自己曲線玲瓏呈現在他的麵前,慌張的再把自己留在水中,“你出去。”

圖爾丹悶不出聲的邪肆的看著我,良久才道說:“雲齊兒,你還是我的,你休想跟著鐵木爾逃跑。”

“我沒有要跟他逃跑,我隻是……”我隻是想救我娘而已,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