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他拿了我的衣衫在手上就勢要幫我穿。
我搶過,“我自己來,你轉過身去。”
“老早就被我全看過了,還害羞不成。”
一件件穿在身上,我果真羞紅了臉,卻不忘嗅他:“一大早就從別人那裏趕來,好沒意思。”
他突然吻在我眉心的那朵梅花印上,“雲齊兒,你吃醋了呢。”
一個恍惚,我是在吃醋嗎?為什麼我卻總是後知後覺。
“我沒有。”
“還說沒有,怪我從別人那裏來呢。”
“不說了,不說了,你又欺負我。”說不過他,這次,真的是我說錯了話,讓他逮到了把柄。
為我穿好了毛靴子,全身穿得暖暖的,我奇怪的看著他,“這麼早,要去哪裏?”
突然想起黎安,總不會是他到了吧?
我卻不便問出口。
“去了你就知道了。”
掀開厚厚的棉簾子,走出門外,一片亮晶晶的,都是雪,閃閃的亮人的眼。
我驚呼,蹲在那雪地上捧了一捧雪,開心的揉捏著。
他一把抱起我,向著前麵的馬車走去。
“我要騎馬。”好想坐在他的身前馳騁在這一片絕美的雪原上.
“怕你冷啊。”
“不會,我要騎馬。”我歡呼著,有他在,我不會冷的。
“今天太冷了,改天我一定帶你去騎馬。”似乎是感染了我的開心,他動心了。
我上了寬敞的馬車上,暖暖的火爐燃在車子裏,一點也不冷。
我掀著簾子一直向馬車外看啊看,雪後的草原,真美,仿佛人間的天堂。
純美的讓我感動。
“昨個先下了雨,所以那雪下麵是滑的,騎馬太不安全了。”
“哦。”原來如此。
馬車靜靜的行在雪地上,四周出奇的靜,天還早,這樣冷得天,也就隻有他會起得這樣早了。
“去哪呀?”為什麼越走越是白茫茫的一片,越走越是離人跡越遠,雖然我喜歡這樣的風景,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他帶著我,要去哪裏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他打著啞謎,就是不告訴我。
猜不出,我伸著手一忽在火爐上烤著,一忽又掀著簾子看著外麵的雪景。
前麵,有一道陡坡,馬車緩慢的移動著,顛顛簸簸的,我坐在車裏一搖一晃的,靠著他的肩才感覺舒服了些。
一忽車不晃了,他一把扯下了馬車上的簾子,向我道:“你看。”
我歪頭,迎著風,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從沒想過,他會送我這樣的一份禮物。
這樣冷的天,人雖在冰雪裏,可是我周遭卻是無邊的暖意。
我麵前,那一磚一瓦,石桌石凳,甚至連門前的那塊大石頭,都是我記憶裏的模樣,連那雪蓋在上麵,也讓我想起那雪下曾經嫩綠的小草,一片片的,綠油油的,好美好愜意。
這是我的落軒閣。
草原裏的落軒閣。
“生日快樂。”圖爾丹在我耳邊嗬著氣,暖暖的四個字衝進我的耳鼓,我卻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狠狠的一把抱住他,這一次,竟是我的主動。
惦起腳尖,冰冷的唇在觸到他的唇時,那一刹那,卻是一股暖意。
蜻蜒點水般的一吻,我便飛也似的向我的落軒閣而去。
一步,兩步,三步……
越跑我的腳步越是沉啊,那門前怎麼有一個身影是那樣的熟悉,那是誰啊,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跑得飛快,就象騎在馬上迎著風一般,耳邊是風呼呼吹過的痕跡。
距離門愈來愈近了,我終於看清了那個站在門前的男人。
俊朗如昨,仿如天神一般靜靜的佇立在那裏,不是別人,正是黎安。
我驚呆了,昨天我還在擔心他的安危,隻是我不便一次又一次的去打探他是否到達的消息。
卻不想,原來他早已到了,還到了我的落軒閣。
那麼,剛剛那一吻……
天,他一定看得清清楚楚。
我臉紅了,回頭而望,圖爾丹還立在原地,根本沒有追過來。
他呆愣愣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又好笑。
呐呐的走到黎安的身邊,我喘著氣,輕聲道:“你來了。”
心湖裏突起的漣漪在這三個字卜一出口時,已平靜如初了。
“嗯。”淡淡的,我看不出他的心思,黎安,總是讓我猜也猜不透的一個男人。
“你可還好?”再問出口的就是這四個字。
“我很好。叫大汗一起進來坐吧。”
我會意的點點頭,又跑向圖爾丹,天啊,真不懂他怎麼呆成那個樣子,還站在那裏發呆呢。不就是一個吻嗎,他竟是詫異如此了。
我跑到他的身邊,手掌在他的麵前晃啊晃的,“喂,走人啦。”
他嘿嘿的笑著,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就是在等你接我一起過去呢。”
我笑:“怎麼要我來接你,又不是小孩子。”
“這是你的家啊。以後就是我來都要經過你的允許呢,否則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這家夥什麼時候這麼會貧嘴了,我又笑:“那黎安呢,他怎麼來了。”
“天上掉下來的。”
“糊說。”我才不信。
“那你去問問他。”
“嗯。”我拉著他的手一個勁的向落軒閣跑去。
他大笑,我回過神來,才知道我又上了他的當,還要去問黎安呢,真是笨啊,怎麼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呢。
彎身抓了一把雪,向圖爾丹的麵上拋去,潔白的雪沙一樣的灑了他滿身。
他也一樣的回敬我,兩個人就在那雪中,孩子一樣的玩笑著。
直到跑得累了,瘋得累了,才一股腦的躺在雪地上,呼呼的喘著氣。
好久,沒有這樣的開心了。
所有的壓抑在片刻之間被拋在這大自然之中,原來,我與他還可以這樣親切的相依相處,那感覺,真好。
就那麼一會兒,我躺著,以為是在夢中,圖爾丹卻一把拉起我,輕聲道:“懶丫頭,快起來,小心著涼。”
“哦。”我急忙的起來,這雪地上還真是有些涼。
突然想起黎安,這一鬧,他看在眼裏不知又是何風景。
想起他與雲彩兒的那一幕,不知為什麼,我心裏此時竟是有些得意,終是報複他了一般的痛快。
何時自己變得這樣的難以捉摸了。
難道,我還是對他有著情意?
不可能,我心裏大叫著不可能,我與他已再無可能了。
圖爾丹牽著我的手,自然的就象夏天裏的花兒與草兒,相依而隨風搖曳。
黎安仿佛未曾見到我與圖爾丹的一番嬉鬧般,開了門,我們走了進去。
一桌一椅,一床一窗,甚至連那桌子上的茶壺也與婁府落軒閣裏的一模一樣。
還有牆角的那個琴架,何時我蒙古包裏的琴竟搬到了這裏來。
圖爾丹,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黎安取了茶,上好的綠茶,濃濃的茶香飄蕩在室內,那是相府裏的感覺,我有些想娘了。
“我娘,她可還好。”我問向黎安。
“都好,隻說不用你牽掛她,老爺一直都很關照她。”
“爹也好吧。”聽他說起爹,我才想起要問一下他老人家是否安康。
與爹,我總是少了那份親情。
“老爺也好,這一次又遣我送了不少的禮物給你,也給大汗。”他說著,看著我又看向圖爾丹。
“爹還記得我的生日就好了。”這麼些年,他從未給我過生日。所以他能記得我的生日我已是很開心了。
“夜裏才到的,東西都還在馬車上,淋了雨雪,凍了一層的冰,呆會,就請大汗派人一並打開搬過來吧。”
“嗯,不急,等搬過來雲齊兒再慢慢看吧。現在,我們要去給雲齊兒過生日了。”
“還有嗎?”這樣的一處落軒閣已是給我萬分的驚喜了,難道他還有別的花樣?
“也沒什麼,隻是家裏人一起用膳,為你慶祝生日罷了。”
原來如此,那些人我有很久未見了,沁娃與洛雪都是,隻除了鐵木爾,那是因為我曾在草原裏遇到了他。
想起他,我看著黎安,心裏不知為什麼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我還愛著黎安嗎?
我不知道。
但是我不要鐵木爾來傷害他,那是我最不想見的。
突然很不想參加這樣的家宴。
“大汗,就在這裏,我們兩個一起過生日不好嗎?”我說得曖`昧,我甚至不怕黎安聽到,讓他知道我的幸福也未嚐不好。黎安他總是希望我幸福的,不是嗎?
“雲齊兒,可不能小孩子家的脾氣,額娘也快到了呢,總不能讓她老人家久等。”圖爾丹捏著我的鼻子,寵愛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寵我,有多愛我。
愛我?
是嗎?
可是隱隱約約裏,我總是能感覺出一絲異樣。
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
但是我的一顆心已經悄悄的被他融化了,就象屋外草原上那表層的雪,一點一點的已被他的陽光所融化。
“一起去吧,黎總管也不用客氣了。”圖爾丹叫上黎安一起去參加家宴,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出了門,馬車已備好,黎安騎了馬先行去了,身後是我與圖爾丹的馬車。
圖爾丹握著我的手,暖暖的喃喃道:“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家,好溫馨的一個字啊,這是我最想往的神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