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
夜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寂寞上演,因為這裏從來都不乏新奇而古怪的故事。上次也就是在這同樣漆黑的夜裏,小蒙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麵一覽無餘的丟給了我,讓我在以後每當走夜路的時候都會想起我倆像傻子一樣痛哭的場景。
我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她已經把馬尾剪成了一頭幹練的齊肩短發,臉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果斷與自信,再也看不出半分的孩子氣,而她也許已經永遠不會再在我的身邊孩子氣了!
我們從酒吧出來走了很長很長的路,我說:“我攔輛車吧!”
童雪背著手搖搖頭說:“我就想和你走走。”
我說:“那行吧!如果你累了就告訴我。”
她點了點頭。也許這樣的客氣就是今天的主題吧!我們還會有故事嗎?我問我自己。
我們又沉默著走了很久,這個城市的冬天真的是很冷,冷的人不願意把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留在外麵吹風。我穿著臃腫的衣服緩緩的走著,把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低著頭看著路麵。
然後我抬頭看看天,這個時候天空好像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我說:“好像已經下雪了啊!”
童雪也抬頭看著天空,興奮的說:“真的是下雪了啊!”
雪花在街燈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美麗,就像是散落在無盡的沙漠中的風沙盤旋飛舞,經過最燦爛的一刻最後走到自己生命的盡頭。
那些關於童雪和雪的以往就像這雪花一樣突如其來的闖進了我的腦海,然後我轉向童雪說:“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你見到雪就喊著要打雪仗,還把小蒙和藍山叫起來一塊兒玩兒,你見個人就砸,見個人就打。然後被大家統一的按到了雪堆了,你還大聲的哭,把你們小區保安都惹來了,非要把我們三個教訓一頓。”
童雪說:“誰讓你們欺負我的,把我按到雪堆裏,我畢竟是個女生啊!人小區保安都看不過去了,才要打你們丫的。”
我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得了吧,要不是人看你爸的麵子才不會答理你呢,他隻是覺得對你爸不好交代,怕你爸手中的權力。”
童雪說:“不跟你狡辯,從來都隻有你最會說。”
我接著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我們堆雪人那次。
童雪說:“當然記得,那是你非要堆的雪人。”
我說:“後來不知道是誰把雪人堆得那麼醜,還非要給它帶個圍巾合影,最後被別人看到都說那是見過最醜的雪人。”
童雪說:“你還說呢,要不是你連雪人身子的雪球都滾不起來,它怎麼會變成穿著裙子的小矮人。”
我哈哈大笑,笑了很久很久,其實這一刻我不是不悲傷的。昨天那些親愛的故事和今天朋友般的拘謹形成鮮明的對比,讓我覺得我和童雪是再也不會回到過去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中去了。可是我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傷悲,因為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別人看見我的狼狽和悲傷,特別是我最愛的人。
童雪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側過身子來看著依舊大笑的我,臉上忽然什麼表情都沒有了,她說:“徐楓,你過得好嗎?”
我搪塞地說:“你剛剛在酒吧不是問過了嗎?我現在很好,而且在我的世界我都有了那種向往的找不著北的感覺了。
童雪直勾勾的看著我說:“徐楓,你過得真的好嗎?”
我盡量躲避她的目光說:“當然了,你不都看到了嗎?”
“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是最不可信的,眼睛隻能看到一外在而看不到你的心。說到底你過得好不好隻有你自己知道!”童雪意味深長的說。
我說:“那就相信你聽到的。”
她說:“我聽到的告訴我你過得不好,徐楓,我想你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對我說,你究竟過得怎麼樣?”
我沒有說話,事實上我不知道怎麼說。難道我要說:我過得不好,都是因為沒了你。那樣的話連我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童雪說:“徐楓,我從你的笑聲中覺得你過得不好。從前你的笑從來不會這麼大聲這麼假,也從來不會這樣的幹癟像硬生生的擠出來的一樣,怎麼聽怎麼覺得你是笑給別人聽得而不是笑給自己的。”這時候雪越下越大了,雪花漫天飛舞就如同一個個星星點綴夜空般點綴著世界。
我依舊是一句話也不說。童雪說:“徐楓,我…”
我轉過身來說:“童雪,你想多了。我真的過得很好,真的覺得很滿足。”
童雪臉色一黯,想是覺得我這樣的固執是對她的傷害吧,她說:“但願如此吧!”
又是很久的沉默,靜的可以聽得到簌簌的雪花下落的聲音和踩在雪花上吱吱的腳步聲,靜到可以隻聽見兩個人默默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