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昭容自禦書房中出來,裴淮景一直在外麵等著並未離開,見到她後,兩人相顧無言,隻一前一後回到了寢宮之中。
諾大的宮中,隻有翠微在床畔照顧著沈知意,床尾還趴著一隻毛茸茸的小團子,聽到腳步聲的它,還不忘抬起眼皮瞧了眼這兩人,隨後又將眼睛閉上了,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淮景,你可是覺得我做錯了?”從禦書房出來後,其實昭容也想過她這麼做到底對不對,但情況緊急,她真的沒有太多思考時間。
“並未。”裴淮景很快就給出了回答,“此事既然他做得出來,為何我們說不得。”
也對,若是這樣想的話,的確讓昭容心中好受了許久,兩人都不再糾結此事,將目光放在了沈知意身上。
床上的人兒依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臉色比起之前已好上太多,一時間不知究竟是王神醫的藥派上了用場,還是山君趁著他們不在的時間做了什麼。
“翠微。”裴淮景揮手將翠微喊到了旁邊,“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聞言,翠微仔細回想了一番,還是搖了搖頭,“奴婢一直守在少夫人身邊,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話音落下,翠微的目光卻不太確定的落在了床尾的山君身上,裴淮景也順著她的目光瞧去,山君卻在這時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
這時翠微才低頭說道:“就是山君似乎今日焦躁不安,卻又突然安穩下來,趴在那裏再沒有動彈。”
裴淮景像是明白了什麼,衝翠微一揮手就讓她下去了。
昭容並不在乎他究竟與翠微說了些什麼,隻想要知曉沈知意究竟何時才能醒來,心裏太亂,幹脆去將王神醫叫來,再替沈知意檢查一番。
等到昭容前腳剛走,裴淮景立刻就去到了床畔,目光落在山君身上,手卻將沈知意的手腕拿了起來,紗布層層解開,果然見到了裏麵猙獰的傷口。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裴淮景也飛快將紗布又包了回去,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卻很快就他壓下,期待著王神醫能快點過來。
屋外的人進來,果然是昭容帶著王神醫一起,但這次王神醫給沈知意診脈過後,卻是許久都沒有動彈。
裴淮景帶著眸中疑惑朝著王神醫瞧去,見到王神醫眉間緊蹙,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不等他開口,王神醫卻激動的鬆開了手,“奇跡,這簡直就是奇跡!”
聽到王神醫的話,裴淮景與昭容同樣的一頭霧水,像是不解王神醫為何要這般開口。
“知意到底怎麼了。”昭容已不剩多少耐心,幹脆直接問了出來。
這時王神醫才回過神,衝昭容拱了拱手,“公主不必擔心,裴少夫人的情況是有所好轉,老夫行醫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情形,這般要命的毒藥,就像是正在被裴少夫人的身體吸收一般,短短數日,竟所剩無幾,簡直不可置信。”
王神醫帶著激動,一口氣將這話盡數說出,若不是沈知意如今還昏迷不醒,他真的想要從沈知意體內抽出些許血液來仔細研究,好好瞧瞧為何會發生這種情況。
待王神醫話音落下,裴淮景與昭容兩人眸中雖都是激動,但裴淮景的目光是落在了山君的身上,而昭容則是看向了沈知意。
“照你這麼說,用不了幾日,知意就會恢複如初?”昭容不敢相信的問出這話,像是不敢確定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對,的確有可能,從現在開始,老夫隔幾個時辰就替裴少夫人診脈,定會有所發現。”王神醫當即就拿起了醫藥箱。
但裴淮景卻有不一樣的反應,他心中的猜想是因為山君才會讓知意的情況有所好轉,若是王神醫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裏,山君還怎麼幫沈知意繼續治療。
“不然王神醫不必守在此處,畢竟知意是女兒身。”一時間裴淮景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脫口而出的話讓昭容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淮景,我怎麼覺得,你不希望王神醫留在這裏,醫者眼中並無男女之分,裴淮景,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因為這件事吃味了。”
昭容的話說著說著就染上了幾分怒氣,不明白在這種時候,裴淮景究竟在猶豫什麼。
“當然不是!”裴淮景也沒想到昭容的腦海裏竟會跳出這個念頭,連忙矢口否認,但對於昭容眸中的不解,他實在是無力解釋。
再怎麼說,昭容也是皇室中人,關於山君能解毒這件事,他並不願讓旁人知曉,哪怕是昭容,他也不願說出口。
昭容眉間緊皺,對於裴淮景的態度實在不解,不由分說就讓王神醫留下,“此處是本宮的寢宮,他想要耍小裴將軍的威風,就回他的平南公爵府去!”
這幾日的事情將昭容弄得是一點耐性都沒有,她也懶得聽裴淮景的解釋,話音落下就一甩衣袖離開了。
見狀,王神醫也稍稍收起了眸中的興奮,衝著裴淮景拱了拱手,快步退了出去,不過並沒有離開,而是被昭容身邊的丫鬟給安排在了隔壁的房中。
“將軍,您為何……”翠微也帶著心中不解來到床畔,但她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裴淮景隻呆呆地盯住了沈知意。
翠微不願繼續待在此處,幹脆扭頭就退了出去。
屋裏頓時安靜下去,裴淮景握著沈知意的手放在了他臉頰旁,“瞧瞧,如今小姑姑是越來越站在你那邊了,不知道她究竟是誰的小姑姑,一句話就能讓她與我翻了臉。”
話音落下,裴淮景的嘴角帶上了幾分笑意,“知意,你若是再不醒來,隻怕到時候小姑姑都要讓我認罪了。”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宮中到處都傳來了皇上震怒,要廢太子的消息。
因著昨天的事情,裴淮景先去找到了昭容,“小姑姑,如今這種局麵,皇後那邊定不會什麼都不做。”
昭容冷哼一聲,“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皇嫂那邊我去盯著,剩下就看你的了。”
“多謝小姑姑。”裴淮景衝著昭容拱了拱手。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心思盡數放在了別處,腳步聲越來越遠,卻誰也沒有發現床畔邊上,沈知意的手指輕輕動了些許,隨後又歸於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