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星瞬間石化當場,僵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裴淮景無奈扶住額頭,實在是對自己這位兄弟無話可說。
沈知意也不開口,隻站在一旁淡淡瞧著兩人。
半晌,鄭景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僵硬的眼神在裴淮景和沈知意之間來回轉,轉地脖頸嘎吱嘎吱出聲。
“那、那你就是,淮景的……未婚妻?”
眼見著自己兄弟恨不能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裴淮景歎了口氣:“她當時來府上是為了給我祖母醫治頭風,撞見我當時受罰,幫我擋了一記,我娘親不放心才叫府上馬車送她回府。”
鄭景星後悔地恨不得扇自己的嘴,朝著沈知意連連道歉:“對不起啊,是我耳根子軟,輕信了外頭的流言,沒想到因為誤會中傷了你,弟妹,你想罵我盡管罵,算是哥哥給你道歉了!”
“不妨事。”
沈知意輕輕一笑:“三人成虎,鄭公子也隻是被流言蒙蔽了而已,終究還是我自己作風不正,被人抓到了把柄。”
她顯是不欲與兩人多言,又朝著兩人福了福,“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轉身便往禦花園人群竄動的正中心走去。
及至人影飄遠,鄭景星才懊惱地朝著裴淮景大喊:“你怎麼也不早些跟我知會一聲,害我丟了這麼大麵子!”
裴淮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都朝著你使了多少眼色,誰讓你榆木腦袋!”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問道:“京裏有關她的流言很多嗎?”
鄭景星點了點頭,忍不住指點道:“你怎麼半點也不關心你未婚妻的情況?京裏有關她的事情都傳瘋了,都說沈國公府嫡長女是鄉下來沒教養的丫頭,不知檢點,一心想著倒貼夫家,這還是說的好聽的,更難聽的都有!”
裴淮景的眼神一點一點沉了下來,眼底宛如醞釀著深藏海底的風暴,沉吟了半晌,方才壓著嗓音一字一頓:“京裏哪裏流言最甚,你都一一告訴我。”
這頭敘話不提,沈知意帶著翠微趕到的時候,禦花園正中正要開始伴讀遴選。
上一世沈知意便參加過這次選拔,題目並不難,總共琴棋書畫四項,若是有那武將世家,則會額外加項騎射,但都不過是小打小鬧。
以沈知意的文采,即便拿不了第一,名列前茅也是綽綽有餘,可惜當初沈嶺一心想讓沈雨涵攀上高枝,硬生生把自己名次跟沈雨涵做了一個調換,沈雨涵成了名動京城的才女,沈知意卻是鄉下的沒教養丫頭。
台上司禮女官翻開手中名薄,朝著底下吵鬧的人群,麵無表情大聲點卯:“沈國公府長女,沈知意,上台領牌!”
霎時吵鬧的人群一時安靜了一瞬,齊刷刷的眼神一齊投向正中心的台子,等著看這位消失在京城名媛圈十幾年,在鄉下長大的小姐有多出糗。
“沈國公也真不怕笑話,怎麼鄉下人還能報名伴讀,真不怕她帶著公主去玩泥巴嗎?”
“你懂什麼,真才實學算什麼,還得是狐媚子手段高明,靠著一個蒸蒸日上的夫家,不比什麼都有用?”
“還沒過門呢,就真當自己是平南公爵府夫人了,前兩天鬧那麼一出,是長公主教養好給她臉,你看過了這一遭,平南公爵府自會看清她的嘴臉,絕不會認她當兒媳!”
難聽的議論愈演愈烈,卻在台下出現那道水藍的身影時陡然噤聲。
離得遠了,瞧不清少女嬌豔的臉龐,隻看到少女身影翩躚,然而身骨正立,每走一步頭頂的步搖都搖的分寸有度,瞧著便是大家閨秀的氣魄。
她走到女官麵前作揖,行禮分毫不差地接過遞來的牌子,在轉身的瞬間不經意地露出腰側的玉佩。
有跟平南公爵府有些交情的,當即眼尖的認出了那玉佩的來曆:“鳳凰明玉!”
“這不是平南公爵府的家徽嗎?由曆代當家人持有?”
“長公主竟然把鳳凰明玉都傳給了她?”
“這意思是……默認這就是未來平南公爵府的女主人了?!”
沈知意仿若聽不到下麵對自己來勢洶洶的議論,穩穩地拿著牌子走下台,跟著前頭引領的宮女,開始籌備選拔。
底下圍觀的沈雨涵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她恨恨地罵道:“賤人,真給她出盡風頭了!她這麼一出,咱們這些日子豈不是白忙活了?”
她不甘心地拉住江晚吟的手腕,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圈:“娘,你快想想辦法啊,可不能讓這個賤人踩在我頭上!從小祖父母就偏心她,手把手教她琴棋書畫,到時候我若是被她比下去,我真的……我怎麼做人啊!”
江晚吟臉色也不好看,但仍舊安撫地拍了拍沈雨涵的手背,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我就靠著你父親幫你走後門嗎?自己沒點手腕怎麼能在這京城立足?”
她朝著沈知意的方向抬抬下巴,冷笑道:“祖父親自教的琴棋書畫又如何,也要看能不能遇得上這樣的考題了!”
那端沈知意捏著牌子跟著宮女七繞八繞,眼見著眼前的景象跟前世的考場完全不同,心中一落,警鈴大作。
她忍不住試探道:“姐姐,瞧著這路徑越來越開闊,這是要去哪間屋子考試?”
那宮女似是被問的莫名其妙:“什麼屋子?沈小姐你是考騎射的,當然是要去馬場呀!”
沈知意臉色陡然一變,幾乎瞬息認定又是江晚吟在從中搞鬼。
“騎射不是武將出身的子女加項嗎?我家自祖父輩往上俱是清貴,哪裏有這等騎射的底子,姐姐莫不是搞錯了?”
那宮女搖了搖頭,看著沈知意眼神倒是有些好笑了:“怎麼可能搞錯呢?我們都是按著規冊辦事,沈太傅雖是文官出身,但是在晉升太傅前兩年,曾經襲過征北元帥,小姐可是忘了不曾?”
沈知意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江晚吟抓著規則的漏洞,專門買通人在今日擺了自己一道!
“馬場到了,奴婢祝小姐今日遴選順遂,高中紅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