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複盤完之後,就是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
無關人等,要麼進房間,要麼去陽台蹲著,總不好聽人家的家事。
小錦書一直都依偎在母親的身邊,她所有的委屈仿佛都散去了,她開心,幸福,像極了一個高中女生的模樣。
方靜雅抱著她一會兒,又過來抱著錦書和寶意,對這兩個女兒,她心裏最是愧疚的。
錦書已經洗去了妝容,還原本色,落寶意之前已經見過媽媽了,但是她在北唐待的時間很久,所以對於她來說,也很久沒見媽媽了。
她也愛撒嬌。
唯有錦書,即便被母親抱著,也像一個木頭似的,全身繃緊。
她看向少淵,少淵蹲在陽台上和兩位先生說話,看來是救不了她的。
她不是不享受這種母愛,隻是,隻是不知道說什麼,但不說點什麼,又覺得很怪異。
其實,這麼多哥哥妹妹裏頭,除了寶意吃的苦算少了點,其他的都沒少遭罪。
包括小妹。
小妹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童年,可惜,那一年經曆的事,是多少美好日子都無法抹去的。
落祁北和方靜雅都喜歡聽她們說年少的事,因為那段歲月他們缺席了。
錦書很少說,都是寶意在說。
寶意說她沒受過委屈,沒吃過苦,舅舅和舅媽都疼愛她,反倒是姐姐吃苦呢,因為她讀書成績好,舅舅和舅媽對她就格外嚴格些。
不過姐姐爭氣,後來都是拿獎學金的,拿了學校的,拿街道的,拿了街道的,拿市裏的,姐姐是頂出色的一個人。
“姐姐是所有媽媽們舉例的榜樣,他們都希望姐姐是他們的孩子,或者說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姐姐那樣出色,他們無比羨慕姐姐的父母,說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教出這麼懂事聰明的孩子。”
寶意這樣帶著撒嬌意味的訴說,卻讓方靜雅眼淚止不住地下。
她的孩子這麼優秀,可她沒有辦法見證她的成長。
那是一段永遠也彌補不了的缺失。
傷感的話題,在落寶意爆出一個大料之後,徹底終止了。
她說她結婚了。
舅舅和舅媽就惱了,開始嚴審她。
在這個時候,小錦書過來找錦書姐姐,紅著一張俏臉,喚了聲,“長姐!”
“嗯!”錦書聽她的聲音柔柔嬌嬌的,甚是好聽,心頭也跟著柔一軟起來。
“我能和你說說話嗎?單獨的。”小錦書抬起眸子,那烏黑的眼珠裏,泛著對長姐的崇拜。
在燕國那樣的困局,自己求死解脫,但姐姐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姐姐實在了不起。
“好!”錦書牽著她的手起身,瞧了一眼,陽台有人,房間有人,好吧,她們隻能去廚房了。
小錦書拘謹站直,錦書倒是懶洋洋地依偎在水池邊,問道“你想問什麼?”
“蜀王妃,她好嗎?”小錦書問道。
“她如今……”錦書想了想,冷箐箐如今算得好麼?算不得好,過得差嗎?也不算。
“她挺好的,兒子也乖巧懂事。”
“那她的臉傷成那樣了,蜀王會不會嫌棄她?”小錦書擔心地問道。
“放心,她臉上的傷治好了,沒有留下疤痕,至於蜀王嫌棄不嫌棄,我相信冷箐箐也不在意了,她如今也沒大瞧得上雲靳風,不過是兩人沒辦法分開,隻能將就著過日子,雲靳風的性格比以前也稍有收斂,長久之後,前塵淡忘,或許能過得比現在順心些的。”
這也是錦書安慰小妹的話了,按照冷箐箐的性格,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再愛雲靳風這個人。
但是說分開吧,也未必會,在那樣的年代,女人犯錯是沒有機會再改過,但男人犯錯還可以被讚美一句浪子回頭金不換。
總歸是女人吃虧些的。
“她過得好就行了,”小錦書想了想,又問起了另外一個人,“那我的丫鬟小綠她現在怎麼樣了。”
“小綠死了。”
“死了?”小錦書怔怔,“那我就沒辦法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害我了。”
“因為她被冷霜霜收買了,要害你,蜀王妃也是被冷霜霜所害。”
小錦書其實都猜到了,她也不傻,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在燕國,爹娘寵,哥哥寵,她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壞的妹妹。
“幸好,蜀王妃都好起來了,”她眼底有淚星,說起了她一直介懷的事情,“長姐,我是不堪受辱才自盡的,我沒有毀掉清白,對嗎?我死的時候還是清清白白的。”
錦書輕輕地抱著她,心疼她的介懷,“沒有,你沒有毀掉清白,就算被毀掉清白,那也不是你的錯,是別人的錯。”
“長姐,我那個時候害怕極了,在蜀王府再苦再難的日子我都能忍受,誰奚落我欺負我,罵我打我,我都能頑強地活下去,但唯獨那樣不行,他竟叫馬夫來欺辱我,我……”
小錦書在長姐的懷中哭了起來,那一幕,她如今想起來還像是噩夢一樣,而對她來說,那並沒有過去太久。
在海監裏即便被嚴審過,被打過,被關在暗牢裏,她都沒有想過自盡,她想活下去的,落家的女兒哪裏有這麼容易認輸,可那個時候是真的沒有法子啊。
她抽抽搭搭地說:“其實,蜀王府裏有些人待我還是不錯的,會時常給我塞東西吃,蜀王妃待我最好,我所有的新衣裳都是她給我做的,她還給我做了一雙鞋子,可惜沒穿幾天呢。”
錦書怎能不心疼這小妹?
人家對她丁點的好,她都記得,那些惡,她要麼一句帶過,要麼就都不說了。
廚房靠近陽台,少淵和兩位先生都聽到裏麵姐妹兩人的談話。
郭先生歎息,“不知道是否能回去,如果能回去,我想去蜀王府找找麻煩。”
“你就算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去了隻會被人揍,放心吧,該報的都報了。”敏先生說。
郭先生臉色稍霽,“也幸虧是互換了靈魂,否則的話,就算沒出那事,也要被雲靳風害死的。”
許多事情都沒有說明白,但是兩位先生心裏都有數了。
反而如今房間裏的暗疾和辛夷,兩人沉默了很久。
“也就是說,你是個鐵疙瘩了?”暗疾說。
“是啊。”辛夷驕傲地說,“當然也不全是鋼鐵,你瞧我的皮膚,和你們不是一樣麼?”
暗疾鬱悶地瞧了瞧她,“那你……那你會不會讓我一輩子都睡不上你的?”
“你睡不上我,那我就睡你啊,過兩天我要去升級,現在升級的事,總司說了算,以後我要比小七厲害的。”
“我說的也不是厲害的這些。”暗疾繼續鬱悶。
辛夷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你是覺得我是鐵疙瘩就不是女人了?你來,你摸摸看。”
她拉著暗疾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壓去,“你就說,是不是很有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