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人全部被帶走,連同仆人在內,整個魏府除了牲口,人是全部都沒了。
他們全部關押在京兆府大牢裏,大牢頓時人滿為患,有些犯人還要分流到大理寺和刑部去。
景昌帝下令先關押起來,暫時不審。
他就是在賭,賭魏清廉會為了他們回來赴死。
魏國公府所有的文書,用了十幾個箱子送進宮裏,送到禦書房。
景昌帝令翁寶帶著識字的太監翻閱,看看有哪些是與他任太子時候相關的。
景昌帝脫了外裳,挽起了袖子,與翁寶他們一同翻找。
他連早朝都不上,持續兩日在禦書房裏查閱,除了一些賣鐵的賬冊是有用的,別的都與大臣往來的書信,排除異己。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了。
也就是說,與徽國魯王的書信還有他下達給魏清廉的命令信箋,全部帶走。
至於還有些別的什麼證據,他不知道,但有一樣在魏清廉那日命護衛送進宮的信上有說過,那就是燕國賣給徽國的原鐵,有部分是賣給了北戎,而那個時候北戎正在屯兵在燕國邊境。
他帶走了那些可以致命的證據。
他怒得青筋爆現,“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陛下,發海捕文書嗎?”杜公公問道。
“不發!”他赤腳跌坐椅子上,頭發散亂,眼底有沉沉的殺意,“翁寶,去找一些江湖上的殺手追殺他,殺了他,把他所攜帶的所有東西呈回朕的麵前。”
“陛下,奴才知道有一個叫霧隱樓的殺手組織,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但要價甚高。”
“給!”景昌帝喘了一口粗氣,眸子冷狠,“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把東西全部帶回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翁寶轉身而去。
杜公公追著出去,“師傅,霧隱樓的殺手團,是影舞樓的。”
“是誰告訴你的?”翁寶盯著他。
“徒兒認識些江湖人,他們說的。”
“有證據嗎?”
杜公公搖搖頭,“沒證據,他們猜測的。”
翁寶冷冷地道:“猜測之言,怎能當真?這件事情你休得在陛下麵前說,霧隱樓也好,影舞樓也好,都是江湖上的人,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無端添了殺身之禍。”
杜公公嚇得忙噤聲,確實,那些殺手無處不在,若是胡亂非議,傳了出去隻怕會添殺身之禍。
翁寶出宮而去,在宮裏頭混了半輩子,和宮裏頭打交道,和官員大臣打交道,和外頭的生意人,三教九流也需要打打交道。
他從陛下在潛邸的時候便跟著,許多事陛下會用他去做,但許多事陛下也不會用他,陛下對他的信任就像一碗茶水。
陛下需要茶水,但更多的時候,他需要國公府那杯濃烈的酒。
以前他不甘,後來他無所謂,因為有些事情即便國公府不做,他也做不來。
例如那晚在乾坤殿。
以前,陛下會把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交給他去做,他從來沒有做好,陛下後來轉交給了國公府去做,所以,陛下對他沒有完全信任,不是陛下的責任,是他的責任。
翁寶這樣想著,走在宮牆外的道路上,有首領帶禁軍巡邏而過,與他打著招呼,他認得這名禁軍副,是楊尚書的兒子楊守凡,那日星瀾宮遇刺,這小子無比的神勇。
不過,也聽到一些消息,說他在蜀王府也殺敵,隻是沒有在宮裏頭那麼盡心,並未殲敵多少。
這霧裏看花的事,翁寶不會深思,各方的心思最好都不要揣測,隻辦他自己的差事便罷了。
霧隱樓接下了這趟差事,要價十萬兩,預付二萬兩。
影舞樓是暗疾父親創辦,當時暗疾的姑母是二當家,她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早早和自己的兄長翻臉,從影舞樓退出去創辦了霧隱樓。
養了一群殺手,生意很好,但後來暗疾姑母親自出任務的時候殘了雙腿,被挑了腳筋,她便把霧隱樓出售。
所以,後來影舞樓交給了於星芒,而霧隱樓卻已經歸了蕭王府,少淵是霧隱樓的首尊。
買下霧隱樓的時候,敏先生是咬碎了好幾顆門牙的,但是不買不行啊,因為霧隱樓做的是殺手生意,門下的人個個武功高強身份隱秘,取人腦袋就像割韭菜似的。
至少,不能讓人用霧隱樓來對付蕭王府,雖然蕭王府的護衛打得過霧隱樓的高手,但是會折損人手,既然不想打,那就買。
再說蕭王府需要用些見不得光的人,去對付那些見不得光的人,所以霧隱樓早就不做殺手生意了,隻是做暗疾情報組織的後援。
打探到情報,影子衛不便出手,便讓霧隱樓的人出手,搶也好,打也好,盜也好,總之,手段不是那麼的光明。
這是對內的情況,對外,霧隱樓是殺手組織,有戰績不斷公布出去,但都是虛假的,假的情報來自於影子衛,做得十分周全,沒人會懷疑到。
現在,霧隱樓首尊是少淵,但管事的卻是帶著麵具的青鞘。
青鞘接下了陛下的任務,拿了兩萬兩銀子的預付。
蕭王府的衛隊其實早就出發了,藍衫衛與黑狼衛在路上扮作了商隊,而暗疾的影子衛則一路尾隨著魏清廉,看他是否取道青州。
魏清廉實在也算是藝高人膽大了,真的往青州方向而去。
影子衛沒敢跟得太貼近,因為他身邊帶了十二位頂尖高手,再有十二位是二流的高手負責看守馬車裏的秘密。
裝載黃金與秘密的馬車是在中間那一輛,如意紋藍色綢子覆蓋著整輛馬車,兩邊牑窗遮蔽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趕車的是二流的高手,十二位頂尖護衛則策馬走在兩旁,他們眸光如鷹,警惕性十足,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立刻飛身前往查探。
在這樣的保護之下,魏清廉起碼在路上是安全的。
他坐在馬車裏,閉目歇息,但大腦沒有停止過運轉。
即便他再狠心,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他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國公府的命運會很淒慘。
但陛下暫時不會殺他們,會把他們關押起來,逼自己回京。
陛下的心思,他從來都不會猜錯的。
但是他的心思,陛下卻沒有猜中,。
他既然選擇離開,就不可能為了他們回去,他死了,國公府一樣沒有活路。
即便陛下不殺他們,他們在京城也混不下去,爵位收回,魏家在朝的官員全部罷免,高門侯爵府邸裏出來的人,怎麼可能當庶民?
與其是這樣,不如他活著到南境去,帶著那些秘密,南境王也可以對陛下提一些要求,所以,就算沒有與南境王的交情,南境王也會很歡迎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