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少淵因應錦書的要求,在書房召開小會。
其實每天大家都會坐在書房裏頭說一會兒話,聽聽暗疾稟報暢慶園的情況。
錦書則看看劉大安和辛夷寫回來的病情報告,調整藥量叫暗疾送過去。
錦書明日也打算去一趟暢慶園,不能去得頻繁,不代表不能去。
她去的次數少,證明貴太妃的情況暫時穩定,至少,外頭的人會這麼認為的。
開會過了一遍情報,頭等大事是尋找小幼虎,但依舊是沒有找到。
第二件事情,是“找到”郎興中與徽國魯王勾結的信箋,謄抄了一份之後,原件已經快馬加鞭送去徽國交給攝政王。
至於郎興中,今日也已經丟給了大理寺,也算是為魏國公府的麻煩添磚加瓦。
兩名官員賣官,一名官員勾結徽國,兩件事情足夠魏國公和景昌帝焦頭爛額。
而郭先生的這些信件,也讓魏國公與陛下密不可分的關係裂開一道縫隙,因為,字跡是真對得上。
魏國公會認為陛下叫郎興中私下聯係徽國,這種事情素來是他對接,郎興中也是聽令於他,陛下繞過他,是什麼意思?
第三件事,是調查戰後突襲一事的進展。
進展是有的,因為當時突襲,動用了桑寇的力量,也動用了一些武林人渣,這些殺手是收錢的,一般不會招認。
但目前已經鎖定幾個人,隻要緝拿到案一審,情況會大致明朗。
錦書問道:“派哪隊出去緝拿?”
敏先生道:“我與郭先生私下商量過,覺得可能派紫衛隊比較適合,今晚前來征求王妃的意見,因為如今紫衛隊是王妃您的陪嫁衛隊。”
錦書問道:“原因呢?”
“第一個,紫衣武功最高,而且底下幾名護衛在她的指點下,武功大有增進,她們立功的願望很強烈,要為死去的姐妹報仇的願望也很強烈。”
“第二個原因,”敏先生清清嗓子,顯得有些不自然,“就是說,嗯,那個其中一名殺手是好一色之徒,對漂亮的女子,他會天然缺少防備。”
錦書點頭,缺少防備,成功率就增加。
“行,我同意,但是需要有後備隊伍增援。”
“藍衫衛增援。”敏先生立馬說,“藍寂雖犯了錯誤,但是可以暫時恢複他藍衫衛指揮使的身份,等辦完差事之後,再撤職。”
他看向少淵,“殿下,你覺得如何?”
少淵道:“準!”
敏先生抹了一下額頭,這事還真擔心殿下不同意,因為其實後備可以讓青鞘或者紅狼帶隊去,不是非藍寂不可的。
隻是藍寂想必也受到教訓了,希望他能記住這一次的教訓。
說完這些事情,輪到錦書說襄王妃的事。
三人聽完,都有些愕然。
少淵尤其的不開心。
他道:“這是要思疑我有奪嫡之心了。”
外頭對他的評價,讚多於毀,但不代表他不接受批評。
但這樣的思疑,冤枉得很。
因為沒有一點根據,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勉強說有的,那就是史書上那些關於親王權杖過大,起了狼子野心的例子。
拿這些例子強加在他的身上,無稽得很,也太過分。
看到少淵委屈,錦書心疼,寬慰說:“襄王年紀大,老糊塗了。”
郭先生淡淡說:“他倒不是老糊塗,他是老烏龜。”
敏先生睨了他一眼,“注意素質,不能罵人。”
“說事實,不存在罵人。”郭先生站起來,慢慢地挪了幾步,“該管的事不管,不該懷疑的瞎懷疑,襄王完全繼承了皇家一部分怕事,一部分多疑的血脈。”
“你這是連殿下都罵進去了。”
“沒,皇家有英明,果斷,堅毅,俊美,許多許多優點,他撿了最不好的。”
郭先生掐著腰,慢慢地踱步,眉頭皺起。
“郭先生,愁什麼?”少淵見他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還一副長籲短歎的樣子,便問道。
郭先生雙腿微岔,道:“沒愁什麼。”
“那你坐下來,我們繼續討論啊。”
“坐太久了,站站,活動活動。”
敏先生瞧了他一眼,“是腸頭又掉出來了,還是屁股瘡疼……”
郭先生一個箭步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巴,“閉嘴!”
敏先生嗚嗚了兩聲,翻翻白眼。
捂得太遲,少淵好奇的眸光已經落在他的屁股上,腸頭掉出來了?還長了瘡子?
但這些隱私地方的事,少淵也不好問,因為錦書在。
錦書倒是沒覺得不自然,作為大夫,痔瘡沒治過,但所知道也不少人有。
“捂什麼?誰還沒個三病五災的?”敏先生扒開他的手,不滿地道。
郭先生臉色漲紅,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少淵踹了敏先生一腳,“追!”
敏先生道:“也怪我,想不起來他臉皮薄,這事當著王妃的麵說,他受不得。”
他起身便去追,“這麼體麵的人,得了這樣的病,真是造孽啊。”
少淵好奇地看向錦書,“郭先生是得了什麼病啊?病還有造孽不造孽的?”
錦書笑著道:“他不許敏先生說,那我便知道了也不能說的。”
“那這病要緊嗎?”
“不算多大的事,就是有些影響生活,我回頭給他送點藥,用一段日子能緩解。”
“瞧他挺難受的。”少淵也不是八卦的人,隻是關心過郭先生,既是不便說的,便不再打聽。
“少淵,明日你得空嗎?我們去一向暢慶園吧。”
少淵也正想去,“明日用了午膳,我回來接你一同過去。”
“行!”
兩人起身回蕭乾居,一路回廊燈火橘黃,照得眼前所見如夢如幻。
少淵有句話一直不敢問,但過去了這麼多日,父皇和貴母妃的情況還算不錯,便忍不住問道:“用了你的藥,他們是不是都好轉?”
“沒好轉,隻能說暫時穩定。”錦書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貴太妃身體情況的不可逆的肝腎損,隻得無奈地說:“隨著時間過去,會變差的。”
少淵心頭一沉,“這樣暫時穩定的狀態,能維持多久?”
“不好說。”
“大概呢?大概也說不準嗎?”
錦書凝了凝,“明天我親自去看過,才好說出這個大概來。”
其實,按照暗疾每天送回來的病情日誌,一個月最多了。
太上皇的情況,她反而是更擔心的。
太上皇其實更嚴重。